謝什麼,是釋女華還是怎樣,初昭不知道,蒼那雙沉靜的視線在腦海中不住回旋,她搖搖頭甩去,低頭看着差點失去的東西,緊緊抱在懷中。
“算了,未來如何都會有你與我一同面對,這就足夠。”
世人的目光評判,根本與她無關。
她隻要按照自己的信念,一步步走下去就好。
然而走自己路上,總有些莫名其妙的打擾。
未來之宰的到來,難得是出乎初昭意料的事。
“吾還以為,你會對自己生死憂慮到日思夜歎呢。”初昭喟然道,“畢竟大紅袍已死,你所得以倚仗的不死之身,可還有未來?”
“未來之宰豈是畏死之輩,倒是你,正道所作所為,還未令你心寒嗎?”未來之宰絲毫未惱,甚至是傲然道:“隻因你墜入魔道,就對你過往的功績棄之如履,他們何嘗知曉,為了對付吾,你付出了多少。”
“你是在同情吾嗎?”
“讓敵人哀憫,是你的驕傲,亦是你之同伴的失職。”
“承認你的同情才是證明吾之失敗。”初昭歎口氣,“是最近的順利讓你自大了嗎,才會跑到吾這裡散發你多餘的善心。真是懷念你在大紅袍出事時,趕回滅境的匆忙身影。”
“吾亦是懷念你當初獨身相對的意氣風發。”未來之宰聲音沉了下來,大紅袍之事無疑對他是個打擊,但有佛業雙身在,縱死無恨。
“吾現在也有寸步不讓的決心。”
箫管在她手中翻來覆去,她擡頭目光灼灼,墨發勾勒出的輪廓越發銳利,凜然之中自有鋒芒流露。
“吾信,吾當然信。”
未來之宰拍手稱贊,“從大紅袍之上,足以見你決斷。吾雖好奇你從何得知此番機密,但以結果觀之,你做得很好。”
“不擇手段,不守恩義,達成目的是第一要義,太瞻前顧後隻會如正道一般損兵折将。有你存在,是正道之大幸,亦是正道之大不幸。”
大幸何解?
隻有初昭這種擅謀能斷、雷霆手段之人才能對陣未來之宰這種奸雄不落下風,才能把握良機,克敵制勝。
不幸何解?
因為她之行事注定不能為正道所理解,注定于正道所不容,而她本人又絕非委曲求全之人,面對指摘,給出的反應不過是更劇烈的背離。
或者說,如她目前所為,用自己的方式去完成。不在乎他人想法,不在乎生死恩義,在目标之前,一切都需退步。
何等理智,何等可怖!
一開始未來之宰隻是忌憚她的實力智慧,那次逼殺以來的行事,卻讓他越發慎重于她的意志。
她有着堅定到可怕推進某件事的決心,并将其執行的毅力,未來之宰觀人識人,自然明白她這種人何其稀少。
如孽角那般力量雖強,意志卻薄弱不堪,稍一刺激就能将其玩弄于鼓掌,未來之宰不會有任何擔憂,如初昭這樣之人,才是真正值得側目,值得重視之人。
初昭面不改色聽完未來之宰這番稱得上慷慨激昂的發言,心中反而更加警惕。
畢竟敵人突然跑過來,對你又是同情又是贊賞,不猜他腦子有病,就是自己腦子有坑。
“所以,你想說什麼?以為勝券在握後耀武揚威?吾以為這種愚蠢的事情不會發生在你身上,當然,不排除吾錯看人,到底誰都有眼瞎的時候。”
“哈,初昭,吾是讓你看清楚,誰才是你最好的盟友。”
等等這話好像有點耳熟。
初昭的眼神一時變得微妙,“吾以為你與吾并沒有任何共識。”
“一切皆有可能。”未來之宰自信道:“你吾之間的仇恨,吾可以答應你,絕不會再對黑狗兄出手。”
“這件事由不得你決定。”
“但這件事可以由你決定。隻要你願意,一個黑狗兄,絕非是難題。”
“可邪靈不需要盟友。”初昭道。
這句話未來之宰簡直想為她擊掌,因為這恰恰是他的觀點。他可以在苦境聯合東方羿邪亦正,但他從來不認為他們值得與邪靈相提并論。佛業雙身四境合一的宏願,便是自信群魔亂舞的狂歡中,邪靈會是最後的勝利者。
身為滅境頂尖的魔頭,未來之宰甘為佛業雙身驅使,便是折服于四境合一的雄心壯志,滅境儒聖何值矚目,苦境,集境,道境,此間一切都會在邪靈臣服之下,那才是未來之宰甘為先鋒的追求。
“你讓吾遺憾,邪靈之中為何沒有你這種英傑。不過如今也不晚,吾知你心有疑惑,但開創未來者,将會讓你見證誰才是真正的主宰。”
“正道,千葉傳奇,東方羿,有一個算一個,該讓他們來聽聽你的豪情壯志。”初昭嘲諷道,這個時候她還不忘挑撥一番。
“未來之宰,主宰未來,他們終究會是吾腳下的屍骨,”未來之宰自信滿懷道:“而你,吾會讓你見證,邪靈真正的力量,到時候,希望你還能堅持想法。”
當佛業雙身複蘇,無論是誰,都隻會淪為邪靈大業的一分子。
初昭,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