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倚仗的就是,羅喉之事上她無心追究,而他掌握的信息,比初昭要多得多。
“那在這件事上,先生又是什麼想法?”
“我不喜歡麻煩。”楓岫主人誠實道,他說的是真話,真到根本不怕初昭懷疑,四魌界的通緝還在頭上,越獄逃犯的身份都讓他投鼠忌器,啊當然死宅也是真的很快樂。
至于羅喉,那不是麻煩,那是必須要去處理的責任。
一如初昭也是,無法坐視的責任。
“羅喉相關,隻要你沾上就是大麻煩,躲不開的大麻煩。”楓岫主人無奈道:“你隻要不惹麻煩,我也能安安穩穩保持原樣。”
“還是那句話,你怎麼死我不在乎,可你不能跟邪天禦武牽扯上關系。”
“原因。”
“一是我答應過一個人,讓邪天禦武之事止于她,絕不牽連你。二是跟羅喉有關。”
“誰?”
初昭繼續追問,完全忽略了後者。
楓岫主人停頓片刻,才道:“你母親。”
初昭表情有一瞬間凝固,父母這種事物于她太過遙遠,她也早過了需要他們的時期,乃至于到了這般年齡,對于再多一個長輩甚至懷抱着隐隐的抗拒。
誰喜歡平白無故多個人在頭上壓着呢,萬一又是些不靠譜的,初昭想到某位魔神,面色扭曲了瞬間。
“羅喉戒玺我會自己處理掉。”她最後道,卻是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甚至連所謂母親的消息都不去探究。
楓岫主人皺眉,“你不好奇?”
“她還活着嗎?”她直接問。
楓岫主人搖頭,初昭聳肩,無所謂道:“那不就了結了。”
不是沒期待過,隻是一開始就是一無所有,便是沒有也不至于失望,真要是蹦出來個爹媽她還嫌麻煩呢。
從她表情中讀出嫌棄的楓岫主人不知為何突然有些看戲的想法,漸漸也沖淡了心頭的壓抑,了結嗎,隻是開始哦。
所以關鍵還是羅喉戒玺啊,楓岫歎口氣,“羅喉戒玺,你不相信我的話?”
“相信,隻是這種事,當然由我自己解決更安心。”初昭堅持道。
楓岫主人低頭看了眼楓葉,很爽快應了下去,“可以,但你記住,關于羅喉,既然已經決定抛棄,就一定不要去幹預。”
再說下去估計又要被她猜出來什麼,楓岫主人沒敢繼續說,如果真因此導緻她對羅喉戒玺上心而對羅喉複生造成什麼不可預知的風險,到還不如落在她手裡。
隻要她不主動表露興趣,就不會出什麼大問題。而在羅喉複生這件事上,他相當信任雲曦月的布置。
她連自己都壓上去了,又怎會讓可能落空。
即便那是她無法看到的未來。
但是邪天禦武的力量還在她身上,楓岫主人想到這事,思量之後還是直言相告,“還有一件事,我曾經窺探過你的命運。”
“哦。”她冷漠回應,沒興趣也不在意。也是,她不信命,對此自然無感。
“在滂沱的大雨中,刀鋒會穿透你的胸膛——這是我所探知的,關于你死亡的宿命。”
“先生是在提醒我小心嗎?”初昭不以為然,“半秋已過,冬季是雪的季節,可我還能否度過今年都是未知。”她的身體,或許根本撐不到那時。
“至少過了正月吧。”楓岫主人想到什麼,放緩了語氣。
“哦,為何?”
“那是你出生的月份。”
你誕生于一年的開始,度過最寒冷的暮冬,走向草長莺飛的春日,于時冰泮發蟄,百草權輿,是為初。
“……先生知道的真多。”初昭手下動作一頓,眼神微妙道。生辰年月這東西,被人知道隻能證明之間關系密切,密切到能把這種要命的東西告知。
再想起他說認識她母親,姿态又隐隐以長輩自居,初昭眼皮微跳,對楓岫主人身份大約有了猜測。
是可以直接放入黑名單的了。
“好好活着吧,隻有活下去,你才能找到值得你繼續的理由。”楓岫主人自然不知她想法,他再次确認了沒什麼需要囑咐的,自己作死攔不住,羅喉之事他會關注,台面上反派太學主又當她是隊友,他一點都不擔心初昭會在後者那裡吃虧。
畢竟傲嬌的坦誠與無情者的真心,最是引人飛蛾撲火啊。
楓岫主人想着,思緒又飛到當初與死神會面的交談,一邊頭疼一邊歎氣,還不忘留下最後一句勸告,“雖然說起來你不可能聽,我還是想說一句,凡事三思而行,你并不是毫無退路。”别動不動就當亡命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