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加入。”
話一出口,你看着還沒反應過來的粂野匡近,心底頓時有些懊悔。
你明明都考慮得清清楚楚,将未來規劃得明明白白,不知為何脫口而出的是這個答案。
良子凄慘的屍體,胸口被洞穿的修一,以及那道清亮凜冽的劍光,它們從你腦海中一閃而過,那一刻,你幾乎什麼也沒想,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你純粹是腦子一熱,自己都不清楚心裡是怎麼想的,不過既然答應了,你也不太好意思立刻反悔。
“加入以後,如果發現其實自己并不适合鬼殺隊,可以退出嗎?”
最終,你還是厚着臉皮問了句。
夈野匡近驚訝地看了你一眼,似乎不明白你為什麼問這個,但還是爽朗地一笑,說:“當然可以,這并不是什麼強制性的組織,别擔心,我覺得你是有劍士資質的,自信一些。”
算了算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其實這個選擇也有好處,至少你能學到殺鬼之術來自保。
畢竟就算不成為劍士,作為普通人的話也說不定哪天會被鬼給吃掉……你的養父一家就是例子,這個世界并不安全,除了自己也無法指望誰能時刻保護你。
“既然已經決定了,那等你準備好,我就為你介紹培育師。”夈野匡近說着走到窗邊,對着天空呼喚道:“烏丸”
片刻後,一隻全身漆黑的大烏鴉飛到窗台上,收起翅膀“嘎嘎”叫着,眨巴着豆子眼看向你。
“它叫烏丸,是我的夥伴,這些天我會讓它陪着你,有事的話可以拜托它通知我,烏丸很聰明的。”
粂野匡近摸了摸烏丸的油光水滑的羽毛,溫和的對你說。
烏丸似乎很通人性,它一揮翅膀飛到你床邊的櫃子上,歪了歪腦袋,挺起胸脯中氣十足的叫了兩聲。
之後他又詢問你的傷勢如何,得知你的恢複情況後,驚訝之餘笑着說:“果然你很适合當劍士啊,以後一直努力下去的話,說不定能成為柱哦。”
他的語氣帶着幾分哄孩子的意味,更多的是鼓勵。
接着,夈野匡近就道别離開了。
你目送他走出病房,帶上房門,就将目光移到鎹鴉身上,試探着将手放上它的背部。
烏丸溫順地任由你撫摸,溫熱柔軟的觸感傳到你掌心,你能感受到它的一起一伏的呼吸。
今晚好好睡一覺吧,明天差不多就可以申請出院了。
你撸完毛茸茸後心情放松不少,閉上眼,進入夢鄉。
*
“真的要走嗎?再好好考慮下吧,阿蟬!”
陽太表哥神情難得嚴肅。
出院後就是他陪你一起處理青木一家的喪事,而現在你終于對他說出了你的打算。
“是的,我打算去寺廟裡修行一段日子,之後會四處旅行散心。”
你推出早就想好的說辭。
“我真的無法繼續在椿屋待下去,表哥。我現在一進去,都還會有血腥味萦繞在鼻端。”
這并不算假話,五感敏銳的你确實還能在椿屋嗅到殘留的,令人不适的血氣。
“噩夢一直纏繞着我,我前天還夢到他們……陽太表哥,讓我走吧,待在這裡我隻會更加痛苦!”你半真半假地央求道。
前天晚上你确實夢到了良子他們,但那并不是噩夢。
他們隻是笑着同你道别,弘樹摟住良子的雙肩,良子噙着淚對你微笑,愧疚地說:“對不起,留下你一個人……”
修一輕輕抱住你,滿懷惆怅的說:“我已經不能再繼續保護你……阿蟬,要好好活下去。”
夢裡的你懵懵懂懂,夢醒後卻記得清清楚楚。
你很久都沒有感受到這種讓你喘不上氣的難過了。
“可是,可是你還是個孩子,我怎麼能放心讓你一個人去山上寺廟裡修行呢!”陽太急躁的說。
你安撫道:“我會給你寫信的,陽太表哥,椿屋就拜托你了,等我能平靜面對的時候,我一定回來。”
總之,經過倍受折磨的交流後,你終于說服陽太,準備收拾包袱離開。
出門時,你在門檻邊發現了一個木盒,但你一時沒什麼印象,以為是别人不小心掉的,就毫不在意地經過。
粂野匡近正在巷口等你。
*
“請問,椿屋在哪裡?”
正坐在門口看報紙的男人擡起頭,回答問路的孩子:“椿屋啊……記得前些天還上過新聞,真是一樁慘案呐!”
“……怎麼了嗎?”男孩不安地問。
“是上個周的事了,聽說家裡進了野獸,一家三口慘死,隻有養女受傷活了下來,不知道現在情況怎樣,怎麼,你是他們家的親友?”
男孩沒有回答他,滿臉的不可置信,激動地問:“不可能,下谷怎麼會出現野獸?騙人的吧!”
男人笑呵呵地說:“很離奇對吧,要不是警局就是這麼結案的,誰能信啊?不過你要找的話,一直往前走,然後……”
他好心為男孩指了路,結束時還帶着看客的姿态唏噓了一會兒。
我妻善逸順着男人給的方向,一路小跑到椿屋門口。
可能因為才發生過禍事,即使是白天,周圍的人家也都謹慎地緊閉大門。
天色陰沉晦暗,快入冬了,道路和院子裡的植物都已枯敗凋零,隻剩下僵硬的枝幹張牙舞爪的向天空攀探。
冷風括過小巷,椿屋門前挂着的白色燈籠随風搖晃,暖簾在這種色調下顯得暗沉發灰。
大門緊鎖。
我妻善逸走近門前,深吸口氣,屈指敲了敲門。
一片寂靜,什麼聲音都沒傳來。
這時,旁邊木樓的人家聽見敲門聲,從窗戶探出頭來打望,看見男孩後,高聲問:“你是來做什麼的?”
我妻善逸抿了抿嘴唇,問:“我是阿蟬的朋友,請問他們家……真的發生了那種事嗎?阿蟬現在怎麼樣了?”
“唉,前天那孩子才辦完喪事呢,好像已經走了,我也不知道她現在的情況。不過遭遇了那樣的慘事,離開對她而言或許更好吧。”那人搖頭歎惋道。
我妻善逸怔怔地站在空窄的巷子裡,淡雲重疊,靜谧的白晝使這條街越發空寂。
“下次遇到無法解決的困難,你可以求助我試試看。”女孩可靠的話語猶在耳邊,在孤獨的時候會被他拿出來反複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