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蒙蒙的晨光輕柔地灑滿小院,天剛亮不久,阿鸢起床打開房門,就看到新來的孩子已經打好水,正蹲在院子裡搓洗衣物。
“還真是勤快。”
她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接着也去打水梳洗。
雖然這孩子模樣太粗枝大葉,但強壯勤奮,做事麻利幹淨,總不算虧。
尤其是那雙傷痕累累的手,一看就能踏實幹活,甚至連常年勞作的農戶,都沒他的粗糙。
“炭子,先進來一起吃早飯吧,衣服待會兒再洗也沒關系。”
玉雀掀開門簾走到院子裡,一邊整理剛盤好的發髻,一邊對炭治郎說。
“幫我看看簪子有沒有插歪?我照鏡子時總覺得不太對稱。”
炭治郎聞言擡頭認真端詳了會兒,說:“左邊好像高了一點。”
“我已經洗好了,待會兒把衣服晾好就來,玉雀小姐先去吃吧。”
他看上去精神滿滿,似乎并不覺得一大清早洗衣服很辛苦,明明指節都被冰冷的井水凍得發紅。
玉雀誇了他幾句,說會為他留飯,就轉身回到飯廳,和屋裡的遊女們一起用餐。
在她走後不久,炭治郎很快就把精緻的衣物擰幹晾好。
一件件華麗缤紛的遊女和服,被鋪展開來挂在繩子上,随着清晨的冷冽的風微微飄動,院子裡頓時彌漫出清新幹淨的皂香。
雖然隻在胧華屋潛伏了短短幾日,但這裡的一切對從小生活在山裡的炭治郎而言,都顯得非常新鮮。
吉原白天安安靜靜,夜裡卻無比繁華,燈火輝煌,所有的女性都穿着他從沒在外面見過的鮮豔衣裙。
這讓他不免想起祢豆子,由于家裡弟弟妹妹很多,經濟拮據,她從沒穿過這麼精緻的衣服。
妹妹總是帶着乖巧的笑,縫補有點褪色的舊衣,說自己很喜歡這件,不用買新的……
炭治郎搖了搖頭不再回憶,想着自己現在也攢了一些錢,不如在任務結束後,給妹妹換件新衣服吧。
他将這件事記在心裡,回屋裡吃完飯後,就一邊掃地擦桌,一邊向周圍的遊女們搭話,試圖打聽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隻是炭治郎為人正直淳樸,實在沒有音柱那樣花言巧語探聽情報的本事。
一旦被好奇的遊女問到身世,他隻能不自在地撒謊,心虛得臉上都繃不住表情。
和與人溝通打聽消息比起來,沉重忙碌的苦力勞動都顯得無比輕松。
他借着灑掃和幫忙整理房間,搬運重物的活,差不多掃視過所有房間,賬房也借着給阿鸢端茶送水進去看過,哪裡都沒有異常。
這裡完全不像有鬼存在,一點蛛絲馬迹都沒有,也聞不到鬼的味道。所有遊女他這幾天也都見過,隻是普通的人類。
“宇髓先生的消息應該不會出錯……莫非鬼其實并不在這裡,當時隻是偶然來過胧華屋麼?”
炭治郎陷入沉思,心不在焉地擦着院子邊上的走廊地闆。
此刻正是閑适的下午,遊女們在樓上打牌玩樂,秃們有的在旁服侍,有的和炭治郎一樣忙于雜務。
天空灑下暖金的陽光,昨日才掃過的地面又堆起枯黃的落葉,那些晾挂的豔麗和服被陽光一曬,蒸騰出暖洋洋的香氣,和院子裡草木氣息和諧地融在一起。
秋意濃濃,蟲鳴鳥語,樓上的女人們不時發出大聲的歡笑,一切都顯得安然祥和,讓炭治郎産生一種不真切的陌生感。
自從加入鬼殺隊開始殺鬼,他好像就從這樣和平安詳的正常世界脫離,以至于現在頗有些不适應。
不過,這也讓他更加堅定信念。
正是為了守護這份美好,為了不讓悲劇降臨到更多人身上,鬼殺隊的大家才會賭上性命努力殺鬼。
就連一開始吵鬧着要逃跑的善逸,也沒有真正退縮過,害怕得哭泣也依舊堅持到了現在。
擦完走廊後,炭治郎沒有立刻離開院子,而是偷偷摸摸貼到阿鸢屋子門口,聽到裡面傳來她午睡的鼾聲後,才松了口氣。
接着炭治郎來到阿鸢隔壁那間屋子前,明明寬敞宜居,門窗卻都緊緊關閉,落了鎖。
“因為住過這裡的兩個姑娘都抽足了,老闆娘覺得這間屋子不吉利,就鎖了不讓住。”
昨日炭治郎出于好奇詢問時,玉雀便這麼回答。
胧華屋裡,就隻剩這間屋子他還沒進去探索過。
沒有□□的炭治郎,隻能在紙窗上戳了個洞,再靠近透過小洞觀察。
屋裡的擺設很是奢華,家具精緻用料講究,是花魁應有的規格。
裡面确實沒看到人,炭治郎還仔細嗅了嗅,除了有點悶,完全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隻能聞到木料的味道,沒有脂粉香,也沒有失蹤者殘留的氣息,或許是阿鸢在落鎖前,讓人好好打掃過了吧。
因擔心被人發現,炭治郎很快就心虛地離開院子,回樓裡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诶,那邊的小姑娘——”
從二樓某個敞開的房間傳來一道聲音,叫住剛走到樓梯口的炭治郎。
“幫我搬一下東西。”
正左右雙臂夾着包袱的小椿,連忙逮住新來的小雜役,讓他過來幫忙。
“這些都是客人委托我們傳遞給仙藻的禮物,就算她現在失蹤了,也還是有一些想念她的人繼續送禮。”
小椿歎氣解釋,自言自語般說:“瞧啊,多少人喜歡那個漂亮的孩子……當初玲奈也是,當上花魁後禮物幾乎堆滿房間。”
“算了,和你說這些幹嘛,快進來把剩下的東西收拾起來,跟我去後院存放好。”
炭治郎有些在意關于失蹤者的事,一邊收拾好木匣畫軸,一邊跟在小椿身後,問道:“請問她們是怎麼失蹤的呢?”
小椿倒沒有避諱,大大方方地回答:“誰知道呢,都是夜裡不見的,不過玲奈是在外面,仙藻是在屋裡。”
“她們兩個都不像是會自己逃跑的人,總之這事很蹊跷,不過為了避免鬧得人心惶惶,大家都現在都不怎麼談這事,就當是抽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