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也來到窗邊注視着樓下正在賣力吆喝發傳單的女子,她滿頭大汗,小臉紅撲撲的,一雙眉眼清澈,笑起來梨渦甜甜的,不知怎的腳底就不聽使喚攀上了窗沿。
春杳杳正在發傳單,一個龐然大物從上落下,帶起一片杏花落,花瓣墜落香氣四溢。
一個十分俊秀的男子穩穩的立在她的身前,男子眼含笑意微微挑起一側眉毛,堅挺的鼻梁下是兩張薄唇在歪嘴壞笑,十足的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模樣。
春杳杳怔愣片刻,遞出一壇子酒,“買酒嗎?”
“你這酒我都買了,賣你當我的丫鬟如何?”陸淮笑道,一臉不懷好意。
“不買酒就讓開别耽誤我生意。”春杳杳冷冷道,并不想與其過多糾纏。
“賣酒?你可知這大酒樓是裴少潛公子家的,你在這賣酒就是砸場子。”陸淮點了點剛從樓上下來的青衣男子,“你随我回家,我幫你在裴公子面前求個情。”
“這個地方是官府允許的商業區,你管不得我在這賣甚。再說有哪條律例說酒樓對面不能賣酒嗎?你管天管地還管得了我?”春杳杳反唇相譏。
眼看陸淮吃了個癟,藍衣男子道,“在下呂欽,隻覺得賣酒自是無罪,但是你這外城的酒我們可不敢喝,誰知道你們有沒有下毒呢。而且這邀客來大酒樓絕對是味美醇厚賽過你這野酒千萬倍。”
春杳杳仰頭一飲而盡了一杯,順勢又盛了一杯遞給了眼前的陸淮。
“我這酒不僅純度比你們的高,味道肯定新奇醇美,不信嘗試一下。”
“敢挑釁我陸兄,他可是人稱京城千杯不醉公子。陸兄,你這能忍?”裴少潛煽風點火道。
陸淮接過面前的杯子,眯縫着一雙桃花眼仔細的看着春杳杳,“我倒是要看看你這貧民酒到底是什麼滋味,要是味道不好,找人砸了你的破攤子。”
第一杯下去,陸淮的臉色微變,輕蹙起眉頭,這滋味确實是從未感受過的,入口稍苦有淡淡的麥芽香味,入喉卻變得鮮甜,一股暖流直沖腹腔。
第二杯下去,苦味已經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舌尖上的跳躍感,仿佛酒與舌在互動,入口清涼的液體仿佛變成暖意流遍全身。
第三杯下去,有了飄飄欲仙的感覺,這感覺是他第一次體驗,仿佛遇見了一個心動的人,讓他暈眩。
春杳杳早就知道沒人能逃得過啤酒的威力,古代酒度數低,純度低,自然沒有滋味,而他遞給陸淮的是帶來的啤酒,這強烈的沖擊,肯定是他從沒感受到的。
“酒和人一樣,不一定要在華麗的酒樓裡才是好的。哪怕是城外,亦可釀造出好酒。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道理你們不會不懂吧。我看你們還比不過阿牛哥懂得多。”春杳杳不屑的輕哼一聲轉身收拾起身後的家夥事。
順手将一張傳單塞進了陸淮的手裡,“喝好了再來。”
回去的路上劉阿牛心有餘悸的同春杳杳道,“還是少要招惹這群人為好,你長期在外城不曉得京城裡的事情,這三個就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那個裴少潛是邀客來酒店的公子,呂欽是禮部尚書的公子,那個陸淮更是個狠角色……是肅親王的公子,都是咱們惹不起的大人物。”
春杳杳讪讪,仔細想想自己當時确實有失分寸,身處古代,地位階級成見像是一座大山,不像現在那般自由,以後還是得管住自己的嘴,遠離這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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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歸家隔着老遠就看見小虎守在巷子口癡癡等着,見到春杳杳歸來一個猛沖就跑了過來撲在她的懷裡撒嬌。
春杳杳領着小虎的手踏進酒肆裡,看着眼皮微合的趙爺,輕輕的拍了他幾下,“趙爺,我想好了,我要送小虎去學堂讀書。”
無論在什麼時代知識永遠是改變命運的重要途徑,而今在京城見識了如此繁華的内城更堅定了她的想法,哪怕這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趙爺癱軟的身體一僵,渾濁的眼裡是希冀,他知道小虎跟着他過着苦日子,而今有了好心人願意幫助他們爺倆日子也算是好起來了。
為了湊小虎的學費,春杳杳又跟着劉阿牛接連去了幾天的城内,啤酒的受歡迎程度遠超她的想象,每日還沒到傍晚就銷售一空,幾天下來學費就夠了。
酒肆的營生這幾日也好了起來,有不少回頭客,慢慢巷子口也排起了長隊,前來買酒的人人都把春杳杳的酒說的神乎其神,已經在外城的坊子裡傳開了,還有幾個追随傳單而來的城中富商也是贊不絕口。
春杳杳攢夠學費送小虎上學後自己也留下幫趙爺打打下手,更多的時間她是在用高科技培養皿來制作酸奶,奶酪等東西。雖然培養皿能發酵出酸奶的菌群但是有許多東西還是在古代找不到替代品,研制起來還是頗為困難的。
同時這兩天店面也一直忙着翻修,将破舊的酒幡換新,添置了幾套新的桌椅,樓梯門窗都進行了加固,一套下來煥然一新,在這條破舊的老街上有了一抹新的色彩。
日子一天一天的好起來,卻在這一日,店裡多了兩個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