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幾天的日子平平淡淡,季清芷也果然如林霏開一開始所說那般,在祭司殿安安靜靜的當個吉祥物。每天該吃吃該喝喝,過着比之前更滋潤的生活,除了對肉還是有些難以下咽外一切安好。
卡拉克穆爾的人強弩之末,能一時憑借恨勁和城邦内群衆的措手不及取得短暫順利已是極限,當蒂卡爾軍隊開始組織進攻後便如被洪水沖刷的蟻穴般快速潰敗。
季清芷每天準時在殿裡接受淨沐儀式,腰背挺直坐在神墊上聽士兵彙報戰況。内容大差不差,昨天拿下了哪些區域,明天又準備拿下哪些區域。
軍隊有經驗豐富的人帶領,與其說她是統領,不如說是她就是一個沒有實權的甩手掌櫃。
原本以為今天也一樣。
季清芷雙腿交叉坐在蒲團上,手随意搭在膝蓋閉目聽下面人的彙報,表情嚴肅且神秘莫測,非常有“神”的感覺。但經過林霏開這幾天若有若無的觀察已經看透她閉目養神偷懶的本質了。
“還有别的嗎?”久久未傳來離開的腳步聲,季清芷睜開眼看着面前跪着,面色猶豫的士兵。
士兵咬了咬牙,下定決心般拱手道:“幸得您庇佑,我軍攻破罪人防線的過程并無任何意外,大部分被掠奪的地盤都已被奪回,隻是......”
他頭低的更向下,“隻是補給尚有問題,食物姑且還能撐上片刻,水資源卻是萬萬等不得了。”
說完便跪在那裡一動不動,偌大的祭殿此時倒顯得有些冷清。
季清芷聞言看向林霏開。
瑪雅對祭司的話向來認可,如果能讓士兵大逆不道到祭司殿詢問祭祀結果,恐怕是軍中甚至民衆裡已經有了無法忽視的異言,迫于無奈才借着彙報的機會來要一個答案。
兩人目光在空氣中對上,林霏開微微颔首,起身往大祭司房間走去。
季清芷見看不到她身影了才收回目光,問:“你方才那話什麼意思?奪回的領地多有水井,為何會缺水?”
士兵這才直起身子,苦笑道:“是有,但是大多都已見底,并不能保障日常所需,所以巴大人才讓我來問問為什麼離上次祭祀已久卻還沒......”
他像是反應過來什麼,臉色一變,猛然住嘴。
雖然他沒說完但季清芷也能猜個大概,她微蹙眉,巴大人?能被稱為大人并且剛好姓巴的也就隻有巴拉姆了,這人還真是陰魂不散,什麼事都要插一腳。
她正想着就聽見一陣腳步聲傳來,一輕一重,一沉一穩。
季清芷暗道糟糕,在這住這麼多天,大祭司不是在房間就是在祭殿裡,那天之後更是連吃的都讓侍女送到屋子裡,她都快忘記這還住着個真正的原住民了。
她手捏緊,眯着眼凝神靜聽,心裡默數到“1”時果然看見走廊盡頭出現兩抹身影。
林霏開跟在後面靜默不語,身上一襲瑪雅人所追求的聖潔的白衣。
走動時骨鍊與衣服上的配飾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腰肢不盈一握,長裙遮到腳背,哪怕不做多餘的動作都自成一派風景。
木履與石質地闆碰撞發出“咚咚”的沉悶聲響,片刻後聲音停下。
風吹過主殿,将本就不明亮的油燈吹得更加搖晃,随時熄滅似的,大祭司摸着手上戴着的玉戒指對有些發抖的士兵道:“三天。”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三天内查克大人将會給我們帶來寬恕的甘露。”
士兵面色一喜,忙俯下身磕了個頭,聲音帶着無法克制的興奮:“是!謝謝大祭司大人!”說完又用力磕了個頭才克制着往外走。
額頭跟石闆相撞,發出的聲音讓季清芷不由得撇了撇嘴,她是真覺得這些人不懂得愛惜自己身體,連表達喜悅的方式都這麼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