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芷笑了笑，雖然隻相處了兩三個月，但這種獨特的、别具一格的默契依然像蜜糖般劃過她心間，莫名留下一股子甜意。

聖井處傳來緊湊的水滴落下的聲音，雨水沿着屋頂輪廓流下，又急又猛。

兩人走到井旁邊，季清芷擡頭看了看，似笑非笑道：“我說怎麼下雨了還鬧幹旱，就這大小，能下半小時頂天了吧。”

林霏開狀似思考了會兒，糾正道：“十多分鐘。”

果不其然，十多分鐘後雨勢迅速小下來直至停下。

季清芷用手伸進井口細細比劃了下，道：“大概一掌多深。”随後擡頭問：“三天能撐得下去嗎？”

“差不多。”林霏開也在觀察，“雖然拿回了一些領地，總體水量還是太少了，改不了局勢，最多多撐一會。”

她小幅度搖了搖頭，下結論道：“兇多吉少。”

“我想也是。”季清芷聳聳肩：“這下我那個便宜爹有得受了。”

祭司殿外每一片區域都在這半小時内經曆了從狂喜到害怕再到人恐懼到極點演變而成的憤怒。

昨天大祭司的話不消片刻就由侍衛傳到王公貴族耳裡，再是軍隊和民衆，人們對雨水的渴望讓這句等同于承諾的話在短時間内傳遍城邦每個角落，人們自願舉行淨食儀式，卻沒想到換來的卻隻是短短十多分鐘的雨。

國王寝宮此時一群貴族憤慨激昂，議論紛紛：“怎麼回事啊王上？月食之日這種難得的聖日怎可能隻換來這麼時間？”

另一貴族也跟着道：“是啊王上，我家莊稼牲畜都渴死一大片了，怎麼辦啊！”

“你那算什麼，我家裡人都快渴死了！”

國王看着嘈雜的衆人也很頭疼，他心裡也沒底，隻好搪塞安撫道：“等領土全部拿回自然而然就好了。”

貴族們明顯對這回複不滿，但也沒别的辦法，隻是情緒好歹沒有剛才那麼激動，像是強迫自己認可了這句話。

主殿一陣模糊的竊竊私語，許久也沒個結果，最後作鳥獸散。

邊界軍隊駐紮地在暴雨來臨前剛結束一場戰争，離那不遠處的一口水井，有士兵正在清理躺到在水井邊緣死不瞑目的屍體。

其中一個士兵大聲罵道：“不過是一群罪人，活着占用我們的井，死了也不放，簡直可惡至極！”

旁邊的人沒理他，而是盯着掉入井中，傷口已經被泡得有些泛白的一具屍體，問領頭的：“隊長，要弄出來嗎？”他指了指井裡那個人。

領頭的走過來往井裡看了一眼，嗤笑道：“罪人而已，就讓查克大人将他淨化一下吧，也是他的榮幸，省得一股惡臭。”

這就是不管的意思了，士兵低頭回道：“是。”而後領命繼續幹活，再沒往裡分半個目光。

井口邊的屍體被他們挪開随意丢棄在旁邊，血液沿着腳印滴入井中。

?井中屍體被泡的鼓起翻過來，浮腫得像個胖子，眼窩發黑凹陷，空靈的注視着那唯一的光亮處，幽暗的環境裡，沒人注意到他浮腫之下羸弱的有些駭人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