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芷愣了一瞬，随即舒口氣，低聲道：“是啊......”

見她緩過來，林霏開繼續問正事：“這麼多年，檢查過嗎？有應激障礙嗎？”

季清芷搖頭：“有，但不嚴重。隻要不是再身處那樣的環境，大體沒問題吧。”

林霏開微微蹙眉，打量着她。

季清芷讪笑一聲：“幹嘛這麼看着我？”

林霏開将棋桌上的磁石放下，道：“你應該知道，傳聞亞特蘭蒂斯位于海上，而且是深海。”

林霏開默不作聲地觀察着她的神情，見季清芷輕輕點頭，神色如常，才接着道：“四周都沒有陸地，我們甚至不知道它是如何修建出來的，所以這次任務風險極大。況且亞特蘭蒂斯不比瑪雅，根據記載，這個文明高度發達，這也就意味着秩序和規則會更加鮮明，靠身份和提前預知的信息蒙混過關的可能性很低。”

“而且，我們對它是如何一夜之間傾覆的根本一無所知，目前最廣泛的說法是因為觸及神怒而導緻海嘯爆發，整個文明頃刻埋入海底。要想知道真相，避免成為陪葬品就得接觸亞特蘭蒂斯的統治階級，時間有限，沒人能保證萬無一失。”

季清芷像是沒想到她會說這麼多，愣了一下，才笑道：“你突然說這麼多話好罕見哦，我可以理解為是在關心我嗎？”

林霏開瞥她一眼，淡淡道：“我沒這樣說，如果你要這麼自戀的理解，随你便。”

季清芷哈哈笑了好一會兒，才歎口氣，兩手交叉支在下颚，微微歪頭：“你的顧慮我都明白，不過你想說的不止這些吧，我再補充一點。”

她眸光霎時冷下來，笑容不變：“如果真像記載一般發達到這個地步，那麼手無縛雞之力的我們面對它毫無預警的覆滅很可能沒有時間反應，也就是說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海嘯或是其他，我們大概率會跟它一同經曆，陸地不在，隻有無邊的，深不可測的海。”

“你怕我犯病。”

季清芷依舊笑盈盈的，笃定地望着她。

林霏開靜靜與她對視，沒否認，過了會兒，才道：“危急關頭可不會預留足夠的決策時間，生死存亡往往就在一瞬間，如果你一個人在那種場景下，能保持頭腦冷靜嗎。”

“嗯，有道理。”季清芷側過頭，眯眼看着被陽光照射的湖面：“我沒在那種情況下單獨呆過，不能保證一定不出問題，但是今非昔比，我也不是當年那個我。”

“一個芯片在已經綁定完成的情況下，可以剔除一部分人，但是沒辦法增加，林德興這次肯定是要養傷的，兩個人風險難道不會更高嗎？”

季清芷笑了笑：“我沒那麼脆弱，不用擔心，況且這是最壞的情況，并不一定發生對吧？”

見林霏開目光沉沉，季清芷站起身，朝她伸出一隻手：“芯片至少還可以使用幾次，這樣吧，我跟你保證，如果到時候我實在感覺不适或者有其他意外發生，我們就終止任務，下次再來，行吧？”

“雖然這可能性很小。”說完她笑嘻嘻的補充一句。

林霏開擡頭見她從容微笑的樣子，神色微凝，其實還有一點，大祭司在臨走時跟她說的話，讓她有些過于擔心。

“下一段旅途，不得安甯......”

腦海中的蒼老的話音又響起來，原本她以為這句話是警告她的，但在察覺到季清芷異樣的時候又不确定了，所以才顧不上鋪墊，第一時間就把她叫出來問清楚。

甚至在剛才聽到季清芷講述這件事的第一時間，她腦海裡還閃過過一絲将這件事告訴給上層的想法，哪怕這可能不會對任務完成有任何影響，但現在看着季清芷眼裡熠熠的光，她又不确定了。

人一生的追求是什麼呢？林霏開想。

自由、熱烈還是别的什麼？

有人為錢權拼搏一生，有人為自由浴火重生，因為一件不一定發生的事而畏首畏尾，不敢前進，真的值得嗎？

強行否認他人決定的事，真的是正确的嗎？

季清芷見她久久沒有反應，伸出的手在林霏開面前晃了晃：“嗯？聽到我說的了嗎？可以嗎？”

林霏開站起身，抓住她作亂的手：“好，我答應你，這件事我也會保密。”

聞言，季清芷嘴角笑容還沒來得及張大，就聽見兩人手機同時“叮”的一聲，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下午三點開會，什麼事這麼急？”

林霏開看完消息，将手機放回兜裡，道：“不知道，但是上午才說好好休息，下午就讓開會，不像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