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蕭逢的婚約取消後的當天晚上,沈晖就給沈父打去了電話,表明了自己的妥協。
沈父估計也沒有想到這場荒謬婚約的前夕,先取消的竟是沈晖自己。
要知道,沈晖如果真的攀上蕭家,雖然說于沈家有益,但也就意味着沈父再也沒有掌控他的可能,以後不論沈晖想做什麼沈父都沒有插手的權利。
沈父因為沈晖的叛逆痛心疾首了大半年,還以為這個兒子會一直犟下去,到頭來卻是沈晖先向他服軟。
那場訂婚宴不歡而散後,沈晖第二天就親自去了一趟醫院,辭了工作,打算正式回到沈家從沈父手中接過家中企業。
但他沒想到,自己才到機場,就接到了蕭逢的電話。
他自然是不會認為蕭逢是為了挽留自己打過來的電話,畢竟他和蕭逢本來就沒有感情,當時他說取消這場荒謬訂婚宴時,蕭逢的态度也十分爽快。
他隻怕是别的地方出了什麼問題。
沈晖心裡隐隐有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接通電話後,聽筒另一頭傳來的是蕭逢極度壓抑沙啞的嗓音。
蕭逢沒有客套寒暄,直接說:“我記得去年你家公司研究出了一款可以永久保存遺體的膠囊倉。”
沈晖心裡猛的一沉,瞬間就想到了什麼,咽下喉間酸澀的苦水,低聲說:“是,怎麼了?”
其實他心裡隐隐有了答案,但他還是不希望那是真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沈晖才聽到蕭逢嘶啞到要聽不出他原本音色的聲音:“孟黎死了。”
沈晖如鲠在喉,腦子裡瞬間閃過青年那張蒼白俊秀的面容。
他和孟黎并不熟,甚至隻有幾面之緣,連朋友都稱不上,可聽到孟黎身死的消息,沈晖的心口卻也跟着猛然一痛,好像原本就崩塌得差不多的城牆,這一刻也被翻湧而來的海浪徹徹底底所淹沒、湮滅。
而沈晖的第一反應是:孟時桉該怎麼辦?
*
孟黎離開的第一個星期,孟時桉并沒有覺得很想念,也沒有覺得奇怪。
因為自從來到蕭家開始,他和孟黎的分别好像就已經成為了一種常态。盡管想念,孟時桉也知道自己不能鬧,不能念,否則蕭逢就會不開心,蕭逢不開心的話就會讓爸爸傷心。
孟時桉雖然小,但已經很懂的揣摩大人的心思了。
不過他想,等再次見到爸爸,他還是要告訴他,自己已經和小聾子道過歉了,并且再也不會欺負他,爸爸讓他怎麼做他就怎麼做,再也不惹他生氣好了。
自從來倒蕭家,爸爸好像一天比一天難哄,孟時桉也會害怕孟黎的冷漠。
孟時桉想,隻要自己以後好好讀書,不再和同學起矛盾了,爸爸總還是會理自己的吧。
然而,一個星期兩個星期過去了,别說是爸爸,就是蕭逢孟時桉也沒有再見到。
而他每次問到管家叔叔,他好像都不太想提這件事情,臉上還總是帶着莫名的憂傷,時不時的歎氣。
孟時桉那時候并沒有意識到什麼。
因為他潛意識裡早就覺得,誰都可能離開他,誰都會不要他,但是孟黎絕對不會。
他知道孟黎是最愛他的,他也最愛孟黎,所以偶爾才會在孟黎面前耍耍小脾氣。孟時桉不在乎别人會不會和自己計較,他隻知道孟黎是絕對不會和自己計較的,所以有時候才敢在孟黎面前肆意妄為一點。
孟時桉并沒有父母的概念,因為從小他就是爸爸帶着長大,即使别人總是說他是個沒有媽媽的小怪物,他也不以為然,因為對他來說孟黎就是他的全部,并不再額外需要一個什麼媽媽。
正好孟黎自己本身也不是一個很會去解釋感情這種東西的人,所以孟時桉在知道蕭逢和沈晖要訂婚這件事情時,也沒有覺得這是很大的事情。
還有人來吓唬他和他說蕭逢和沈晖如果結婚的話,還會生小寶寶,等他們有了小寶寶,或許就再也不會在乎自己了,到時候自己就是野孩子、私生子。
孟時桉從來沒有因為這個生氣過,因為他就根本沒有把自己當成過蕭逢的孩子。
對他來說,蕭逢就是一個給他錢和給爸爸工作的陌生叔叔。
他叫蕭逢爸爸,也不過是因為蕭逢威脅他,如果自己不這樣稱呼他的話,以後就不能再管孟黎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