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們完全可以帶着一雙兒女一起返回中原,如果他們真的在意他這個所謂的謝家長子的話。
但是那些話說出來就沒意思了,沒那個必要。
遲來的關愛不是他需要的關愛了,更何況,這份關愛如此的稀薄。
如果他過得颠沛流離,得不到愛,得不到溫暖和關懷,那麼也許,他會被遲來的所謂的父母打動。但是現在……愛意、關懷、教導,世間孩子該有的一切,他都有,包括物質也好,什麼都不缺乏。自然,他就不會被一點遲來的慈愛施舍所打動。
思及此,他不由得轉頭看向自己的師父。
恰好,此時師父也轉頭朝着他看了過來。
他對上師父的視線,雖然看起來師父還是一臉冰冷,但隻有他知道,這個人給了他多少溫暖。
那雙手自從抱了他起來,就再也沒有放開過。
他也永遠不會放開他的手。
謝無憂察覺到自己的心意,如此的堅定,從來就沒有絲毫動搖。
而此時此刻,他也察覺到了自己真正的心意。
——想要跟這個人在一起,一生一世都不分離。
不是當初為師父搓背時半開玩笑半認真說出來的那樣的話,而是發自内心的決定,想要如此。
一旦弄清楚了自己的心,就如同撥雲見日一般,天空如此的澄澈明朗。
那片天空下站着他唯一愛着的師父,還有他們永不分開的未來。
思及此,他看着他,露出笑容。
“師父。”他輕聲呼喚着他。
西門吹雪看着這孩子的眼神,一顆心徹底的安定下來。
什麼都不必說,他已經明白了他,懂得了他。
他的臉上雖然是一貫的沒有什麼表情,但眼中的神色有多麼溫柔,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寒潭變成了春水。
師徒倆對視良久溫情脈脈,此時一旁吃瓜的柏叔幹咳一聲打斷了這寂靜:“莊主,少莊主,客人還在呢。”
被柏叔這麼一提醒,兩個人這才如夢初醒一般,有些尴尬的偏開頭去。尤其是西門吹雪,明知道謝無憂不在意那對男女吧,但是當着這孩子生身父母的面,他還是有種……做賊般的感覺。
謝無憂轉過頭去看着那對男女,江溪溪還有點懵,謝夢隐卻神色複雜的看着他:“你,真的想好了嗎?”
謝無憂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是的,謝大俠,想來你已經清楚了,我也不必多說。我是不會離開我師父的,永遠不會。”
此時,終于明白過來的江溪溪一聲尖叫:“你怎麼可以不認父母?你、你這是不孝!”
一言既出,廳堂裡所有人的臉色都冷了下來。
尤其是西門吹雪與柏叔兩人,一聽别人這麼說他們看得如同眼珠子一樣的謝無憂,臉上的寒霜幾乎要凍死人。
謝無憂此時卻一聲輕笑:“随你怎麼說吧,被你們抛棄的那個孩子,其實已經凍死在那個雪夜。他……不欠你們什麼,因為,一條性命,已經還給你們了。”
别人隻當這話是謝無憂仍在記恨當初的被遺棄,隻有他自己清楚,這話,其實不假,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因為此時他方才記起,當初的那一縷來自于異世的幽魂,是怎麼飄飄浮浮,降臨到已經在風雪中斷了氣息的嬰孩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