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李四身邊所有人都接受良好,除了方慈,總是以一種撞破了兩個人的奸情,果然如此的表情看着李四。
李四:……
面對瓊奴忽然的求見,李四心中忐忑。她是蟬衣,卻又不是蟬衣。
她不能因為自己的感情一下子把人家束縛在身邊,以前兩個人共同并肩而立的時候,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對方會這樣,蟬衣也會有自己人生。
看着面前逐漸和記憶中重疊起來的臉,李四的眼睛逐漸濕潤。
“……公主,您的眼睛……”瓊奴怯生生的問。
“無事,隻不過此間風有點大罷了。”
李四問:“……瓊奴,你有想過……之後去哪裡嗎?”
她驚訝的問到:“我不是被您買了下來了嗎?不是您的人嗎?”
李四一笑,笑得溫柔:“不,你永遠都是你自己。”
“你有想過……要做什麼嗎?”
像是從來都沒有人問過身為奴隸的她這個問題,一向機靈的瓊奴呆住了,在她之前的人生裡,選擇是沒有的,代價是她支付不起的。
她從小就因為異于常人的忍痛感和恢複力被人當做貨物四處販賣着,奴隸主通常會決定好她的價錢和去向,似乎一切都是明碼标價的。
那個地方很吵,也很混亂。
身邊的姐姐一個接一個的被帶出去,人是好好的出去的,回來卻是鮮血淋漓的,有的甚至連人都沒有回來,就被人匆匆草席一裹,丢到義莊。
她冷漠的看着一切,烏煙瘴氣,脂粉的甜膩,油膩的視線,輕浮的語氣,惡心的口吻。
似乎每一個人都把她們當做待價而沽的商品一般,将她們裡裡外外都看了個透徹,皮囊,青絲,軀體,骨頭,血肉。
每一寸每一滴都被人舔着,吸着,咬着。
那一日,輪到她的時候,她準備好了一個姐姐給她的小鏡子,樓裡面的女孩總是很愛護她們,眸中總是有着數不清的愁緒,會輕輕的抱着她,在瓊奴耳邊喃喃:“慢些長大,慢些長大……”
後來,那個姐姐賺了很多錢,可是仍然死了,被人草席一裹毫不留情的丢了出去。
人很重,可是他們丢她的時候卻像是丢了一根浮毛,不會發出一聲聲響,悄無聲息,就像她們的命一樣。
她摔碎了鏡子。
手裡面藏着一塊銳利的碎片,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等着那天割開嫖客的喉嚨。
不管身份,不管名姓。
最後,卻是一人撒下滿天賭注,看了一場預料之中的鮮血,朝她伸出了手。
進入這裡的人每個人都是罪孽深重,可是她不是。
卧床的時間裡面她想了很多。
她瓊奴,無根無依,身世浮沉。
了無去處,無牽無挂。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除了病死,打死還有其他的活法。
如果,能夠活着,她想活的不一樣。
看着公主溫柔的目光,瓊奴道:“奴想……到冥司中去。”
“你可知……冥司的……”
“我知道!”瓊奴猛的一下擡頭,定定道:“我不想任人宰割,我想掌握我自己的命運。”
前世的面龐逐漸和面前之人稚嫩重疊開來,竟是一般無二。
李四擦幹眼淚,道:“……好的,我答應你。”
“奴奴還有一事相求!”瓊奴的目光如炬。
“請公主賜名。”
李四道:“蟬衣……”
“蟬蛻皮之後,方獲得新生!”
不管如何,蟬衣永遠都不會安于現狀,安于被壓榨的一切,她會不惜一切代價,獲得一個她想要的明天!
前世蟬衣的幻影漸漸消散在李四眼眸當中,她淡淡一笑,滿是溫柔,取而代之的,是蟬衣眼裡面熱烈的,滾燙的野心,那種會灼燒一切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