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一聽到李四心中如此作想，瞬間隻能在暗地裡面無助的呐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們前世做的到底算是個什麼夫妻啊！！？這還能熟能生巧？！你們……是正經夫妻嗎？！

李四聳肩無奈表示：無他，唯手熟耳。

隻不過鄭二身邊的從人的聲音過于嘹亮，不一會兒就驚動了大醫。

大醫據說早先年也是遊曆山水人間的人物，晚年承接了師傅的衣缽，此時被人急急忙忙的傳來，鞋子都跑掉了一隻。

他氣喘籲籲的感到壽華樓，被人引到了鄭二榻前，平複呼吸之後就開始切脈。

“醫師，我家.......我家公子，他，他。”從人抽噎着，時不時用眼神恨恨的剜一眼沈自明。

沈自明斂住衣袖，站在一旁落寞的模樣看着從人眼熱。

呸，他在心裡狠狠吐了一口唾沫，裝什麼正人君子，都是男人，誰不知道誰心裡賣的那點東西，他這樣的人，還是王上欽點的登科取士後的人物，這樣的人，可真讓人惡心！

明明知道了對方是有夫之婦，未嫁夫妻也是夫妻！

醫師咳嗽幾聲，也算是打破了現場的僵持：“無妨......隻不過一時間公子氣急攻心，暈過去了。”

倒是氣的急了，李四挑眉：沒想到心理素質這麼差啊，還沒有前世的一點半點強，這樣就暈過去了？

她頗感到有幾分詫異，餘光瞥見了鄭二無力搭在外面的手腕微微抽搐，未不可至的動彈了幾下，看着似是要清醒過來的樣子。

“咳咳咳。”

帷帳裡隔着一層朦朦胧胧的紗，看不真切，他沙啞着聲音，目光期期艾艾，滿是讓人觸之心碎的哀怨：“殿下.......您非要如此對待在下麼？在下.......在下.......”

正說着，淚水就一點一點的順着面頰流下，沿着脖子慢慢滑落至剛剛被打開的衣襟當中，漸漸的沒入當中，引的人無端的遐想。

李四讓很多男人哭過，有的是因為她最後讓其家破人亡，一無所有而哭，有的則是床榻之間，十丈軟紅塵瞪着一雙朦胧的眼，祈求着他們本不該妄想的東西而哭。

前者是包含着痛苦，而後者，這則是用從骨子裡蒸出的歡愉包裹着痛苦，纏綿着點點欲望而釋放出來。

很明顯，李四在鄭二身上感受到了第二種的眼淚。

這完全是一種很新奇的感受，她從未見過他哭，過往十幾年的夫妻，比起淚水來，他們二人之間更多的是冰冷的算計和赤裸的欲望。

為了權欲而糾纏在一起，互相防備互相算計，最後又不得不互相依靠着，并立而行。

最終淪為欲望的傀儡，溝壑難填。

隻是……恍惚間，李四面前浮現的不是這張挂着淚珠的蒼白，而是那年那日青瓦上，遊俠攀枝春意鬧。

或許是陽光太好，曬得李四少見的沒有脾氣暴躁，把他從牆上砸下來。

也或者是他的笑容過于真摯，讓李四都忍不住想要去相信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去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所教給她的每一件事。

所以，她……成為了他最好的學生，甚至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可是，人在面對一個完全由自己所教導出來的，成長成為一個全然不知走向的怪物，心中油然而生的不會是喜悅，而是不知名的恐懼。

他害怕了。

害怕一個同自己相似的人，害怕她的成長……

兩個完全一樣的人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心裡定然不會像表面一樣風光霁月，而是陰謀詭計滿腹。

于是，退縮，猜忌，争吵，外室……李四手背輕輕靠在鄭二這張臉上，指腹劃過皮膚的溫熱，全然不帶有一絲憐憫。

她的眸子黑沉沉的，好似所有的光線都無法從她的眼睛裡逃脫，好似有洶湧的海濤澎湃，來勢極兇。

氣氛一下子變得焦灼起來。

下一瞬，一支骨節分明的泛着青色青筋的手抓住了李四，手邊的被控制感，被困厄住的感受讓李四頓時不爽，但同時也換回了她的甚至。

沈自明不知道為何，總是能夠在李四被過去的某些不好的情緒纏身的時候，及時的察覺到李四，不讓她沉溺于其中，并且……喚她會此人間。

她不着痕迹的順着他的手掃到了他的臉，卻發現他眼中閃爍着或許連他自己都無法解釋的東西。

是痛……是愧，也是……自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