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早帶着晴心從後廚摸到了馬廄,閃電還在,隻是聽見打鬥聲,有些不安。
兩人躲在馬廄一角,忽然聽到斷斷續續的腳步聲在靠近。心跳如鼓,重重地敲着。
青碩拖住了梁娘子的腳步,燕馳回到廂房一看,心急如焚,耳旁卻聽見鷹戾聲,便知雲初沒事,應該是躲起來了。
燕馳根據地上雲初的腳印,比較小,一路尋到後廚,掃過一眼,門後能藏人的地方隻有馬廄。
旻在天空中盤旋着,它個頭比蒼小很多,腳上系着紅色絲帶,不停的往下沖,利爪直沖黑衣人面門。
燕馳很快就找了雲初,“晴心,去幫青碩,不宜久戰,你們快撤,汴京彙合。”
晴心聽從安排,轉身就快速奔向了驿站大堂。
梁娘子已經沖了過來,笑着道:“瞧瞧這是誰啊!先殺你,再殺你娘子,不,先殺你娘子,讓你看着她死,比殺了你還痛快,來人!”
呼啦啦湧出三十多個黑衣人,個個目露兇光。
雲初立即吹響口哨,附近盤旋的海東青直接沖向黑衣人。
燕馳趁機砍倒眼前幾個黑衣人,雲初牽着閃電從馬廄出來,燕馳長腿一跨上馬,順手就把雲初拉進懷裡,兩人直接策馬而逃。
十幾丈開外,剛還在跟海東青惡戰的梁娘子,揮刀擺脫出來,拿起弓箭,射向燕馳。
燕馳中了一箭,悶哼一聲,後背傳來一陣陣劇痛,身形有些不穩,還是強忍住,策馬奔向最近的寺廟。
狂風肆意,雪花砸在燕馳臉上,睜不開眼,他把懷裡人攏了攏,怕她凍着。
到了寺廟山門口,雲初感覺到身後的燕馳不對勁,冰冷顫栗,下馬時身形不穩,才發現他中箭了。
寺廟的小和尚了悟被小娘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叫醒,披着外襖,開門才發現,一對年輕夫婦,身着绯衣男子,腰上挂着銀魚袋,左邊肩胛骨處中了一箭。
“小師傅,你行行好,請讓我們借宿一晚。”周雲初哭着腔調,她這回是真的心慌了,她怕燕馳死掉。
了悟也是懵圈了,眼神卻是幹淨清澈通透,立即牽過他們的馬進入寺廟,關上廟門。
“阿彌陀佛,快随我來,廂房還有,隻是長時間無人居住,需要打掃一下。”
雲初扶着冒冷汗的燕馳:“謝謝你收留我們,我們自己來收拾就行。”
穿過三個院子,了悟把他們引入一片竹林遮擋的院子,“二位施主,這是廟裡最隐秘的院子,你們且安心住下吧,我叫了悟,我去給你們找藥。”
“深夜打擾,謝謝。”
雲初淚珠連成線似的淌下,扶着燕馳坐在榻上,查看傷口。
“剛才哭的真好聽,頭一次聽到,如聽仙樂。”
周雲初的眼淚瞬間止住了,真變态啊,傷成這樣了還開玩笑。
“我要拔箭了,你忍着點。”話音剛落,果斷拔出燕馳身上的箭矢。
西夏人真是太狠了,血藤塗在箭矢之上,傷口處的黑血已經浸透了衣衫。
周雲初沉默不語,用盡全力擠壓着傷口,黑血流出,多到讓她整個人控制不住的顫抖,流的一地都是,直到流出鮮紅血液才停止。
毒素已經進入體内,她隻擠壓出一部分,現在手上沒有金針,一整套都在驿站,沒來得及拿。
燕馳忍着痛一言不發,看着她眼淚一大顆一大顆的砸在他手背上,流出的黑血,就知道有毒,擡手幫她擦掉眼淚。
周雲初抿了抿唇,看着燕馳蒼白如紙的臉,她要回驿站拿藥箱。
“别想着回驿站了,去了就回不來,你還不如多陪陪我。”
周雲初伸手去解他腰帶,“先把衣服脫了。”
門外響起一個稚嫩的聲音:“施主,我是了悟。”
雲初趕緊過去開門,了悟抱着一整套被褥,還拎着一個藥箱。
“我師傅會醫術,隻是他去大相國寺看望師伯了,這是他的藥箱,不知道能不能幫到你們。”
雲初接過被褥放下,打開藥箱,金針,一整套,感激涕零:“了悟師傅,你幫了大忙了,佛祖保佑你。”
了悟撓撓光頭,腼腆道:“啊,用得到就好。我去把馬牽過來,就拴在這個院子裡老槐樹下。”
周雲初眼淚汪汪的送走了悟,關上門,轉身就去扒燕馳衣衫。
“我不會讓你死的,脫衣服。”周雲初睫毛濕濕的,滿臉都是淚痕。
等燕馳衣服脫的隻剩下一條亵褲,雲初把完脈,要不是燕馳體魄強壯,早暈過去了。
撒上金創藥,用紗布綁好燕馳的傷口,讓他坐好,便開始施針,大雪天,她的汗水直流,手拿針有些顫抖。
這次的毒比燕逢臣中的毒更烈性,若是再過一個時辰未及時醫治,恐怕變成一具屍體。
施針時,有好幾處危機時刻,耽誤不得片刻,隻能一氣呵成。
一整套針施完,周雲初癱坐在旁邊,全身的力氣被抽幹,掙紮着爬起來。
緊接着先按天樞穴,往下經膻中、天阙,再到腿側足三裡,入太溪,順着腳踝往下,推到大腳趾,快速刺破大腳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