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清冽的雪松味幾乎快要把雁眠雲完全包裹,但他渾身乏力,隻能仍由自己浸泡在如同無盡深海的氣息中,漸漸沉淪、迷失。
翌日早晨,窗外的天空蒙蒙亮,蒼白的光芒照在雁眠雲微合的眼睛上,他本能地顫抖睫毛,努力适應忽然變亮的環境。
他緩緩睜開雙眸,映入眼簾的是張熟悉的面孔——雁松塵。
他還從來沒有近距離仔細觀察過雁松塵的模樣,對方的青絲散亂垂在臉前,其俊美的容顔讓雁眠雲不禁心跳加速。
他先是呆滞幾秒,旋即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居然和雁松塵躺在一起。
“我不會……”雁眠雲欲言又止,他頓覺全身上下酸痛不已,“……太罪惡了。”
他真想狂扇自己幾巴掌,沒想到昨天的夢居然真實發生過。
“是被我強迫的嗎……”他忍不住啃咬指甲,一時之間思緒萬千,“我這麼混蛋?”
在他反複掙紮間,躺在他身側的人不知何時早已睜眼,對方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寶貝兒醒了?”雁松塵幹澀的聲音緩緩傳來。
這句話吓得雁眠雲差點翻身栽下床,他還沒有想好該怎麼面對雁松塵——他是不是該跟對方說自己會負責?
“我……我……”他支支吾吾半晌,終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他的大腦已經徹底宕機,語言系統也紊亂不堪。
雁松塵微勾起嘴角,然後不緊不慢地坐起身,對方的衣服依舊完好的穿着身上,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衣領處有褶皺。
“你想吃什麼?哥哥為你做。”對方再度開口說。
雁眠雲明顯更懵,他随口說:“煎蛋面。”
“行。”
他怔怔的目送對方離開,又緩和許久才回過神來,他慢吞吞地低頭,昨天的衣服早已變成舒适的睡衣,難道是他想多了?
也許他現在的腰酸背痛,就是昨天做的罪惡夢的報應。
雁眠雲快速跳下床,作勢從衣櫃中拿出衣服換上,可他剛經過鏡子前,身形瞬間僵硬,他不可思議地往前幾步,然後俯身拉開衣領,将泛紅的脖頸顯露出來。
“我睡覺居然還會掐自己?”他不禁咽幾下唾沫,随即他試探着掀起衣袖和衣擺,身上殘留的幾根鮮紅指印差點把他吓暈,“……我這是被鬼附體了?”
他後退幾步跌坐在床上,臉上驚恐的神情久久不能收束起來。
他開始在腦海中瘋狂回想之前發生的事情,可他記憶混亂,僅有零碎的片段從腦中滑過,然後又迅速消失。
現在最有可能的人就是雁松塵,但他想也不想就直接否定這個答案,因為他不相信像哥哥那樣光風霁月的人,會做出這樣不堪的事情。
他深呼吸幾下,旋即快速穿上高領的衣服後,便毫不猶豫奔向廁所,用冷水來清醒混亂的腦子。
水流聲“嘩啦啦”響起,雁眠雲擡眼看向鏡中的人,似乎這具身體真的屬于他,而他也不是什麼卑劣的奪舍者。
五分鐘後,雁松塵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他慌忙關閉水流,用帕子擦幹臉上的水漬,等他重新整理好情緒後,才慢慢打開門。
“寶貝兒,你怎麼了?”雁松塵的眉宇間盡是憂慮。
雁眠雲遲鈍開口道:“我就是有點累……腿疼。”
話音剛落,對方便徑直走過來把他打橫抱起,“那哥哥先帶你下去吃飯,然後我再幫你上藥。”
“……不用,我可以走。”雁眠雲企圖迂回這個尴尬的局面。
但雁松塵并不惱,對方反而笑着說:“寶貝兒,你小時候常鬧着要哥哥抱,怎麼現在長大還學會跟我害羞了?”
對方的這番話,讓雁眠雲徹底放棄掙紮,他總不能讓雁松塵對自己起疑心,索性他閉眼回身摟住對方的脖頸,然後紅着臉說:“怎麼會……哥哥對我這麼好,我當然不會拒絕你。”
等雁松塵把他抱下樓坐在凳子上時,饑腸辘辘的人盯着身前的煎蛋面,險些流出口水。要知道他從昨天中午一覺睡到現在,他壓根就沒有機會吃飯。
他盡量保持矜持,不讓雁松塵看見他狼吞虎咽的醜态。
可他吃到一半,坐在對面的人仍然扯着臉頰看他,這弄得他格外拘謹。
“哥哥不吃嗎?”雁眠雲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我不餓,我看寶貝兒吃就夠了。”雁松塵還是一如既往地有風度。
幾分鐘後,雁眠雲順利解決碗裡的面,等仆人把餐具收走後,他才堪堪躺在沙發上,靜享最後的自在時光。
與此同時,雁松塵從樓上走下來,其懷裡還抱着他睡覺去用的棉花熊。
隻聽對方說:“寶貝兒,你待會去學校的時候,把這個也戴上,你夜裡入睡晚,抱着它興許會好點。”
面對這麼體貼的人,雁眠雲則一股腦順從道:“好,我聽哥哥的。”
“如果你的身體不舒服,或者有什麼煩心事,都可以來813辦公室找我,你凡事不要藏着掖着,哥哥會心疼你的。”雁松塵輕輕摩挲他的發頂,眼裡滿是關切。
“哥哥别擔心,我絕對不會瞞着你。”雁眠雲胸有成竹道。
“是麼?”雁松塵間隔一瞬,旋即擡手指向他後脖頸處的貼片,“那你可以告訴哥哥,這個是什麼嗎?”
雁眠雲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他本想找個借口帶過,可他剛答應過對方不瞞着,于是他小聲說:“……這個是臨時标記。”
“是誰為你做的臨時标記?”雁松塵繼續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