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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天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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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宜看着他的眼睛,微微怔了會。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張沉黑梨木桌子上已經擺好了畫筆和紙張,郁故行也已經繞到她身後,在書架邊搗鼓着什麼,接着瓷器叮啷碰撞的聲音便傳過來。

“你要為我作畫?”她轉身三兩步就走到他身邊,有些不可置信地問:“作什麼畫,風景畫還是肖像畫?不是你為什麼要為我作畫,你要送給我……”

還沒問完,郁故行就拿着幾個天青色的小碟徑直從她面前走了過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她,他走到桌案前坐定,慢條斯理整理完墨碟之後才擡起一雙笑眼,格外平靜地說道:“為你作畫,自然是肖像畫。”

“難不成,徐娘子你還是塊石頭?”

“你……”徐宜有些懵,張口欲言幾番,郁故行戲谑的聲音又傳了來,“依徐娘子這反應,看來在下是猜對了啊。”

話音一落,她倏然間擡頭。

坐在窗前的年輕公子早已拿起畫筆,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眼裡帶些期冀,看上去很是溫良恭儉,銀色衣裳卻又顯出幾分貴氣。天氣實在算不上好,偌大的雨聲幾乎要蓋過屋裡的所有聲音,感知覺被無限放大,混沌天光下,徐宜似乎隻能瞧得見他。

她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有些慢吞吞的。郁故行歪着頭倚在窗前,倒也不惱,隻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臉,目光有若實質。

“愣着做什麼,别看我了。”郁故行歎了口氣,說道,“來幫我研研墨罷。”

或許是因着他的口吻太過于自然,徐宜想起了她死去的夫君,便又走了過去。從前在槐裡的時候,她常常幫言許研墨。他的畫技非常精湛,槐裡的許多畫師都不如他。

當初甚至有人說他是不媚俗的宮廷畫師,作出的畫靈動而不空泛。

這或許與他的過去有關,沒準言家曾經将他送至宮中學習了相關的技藝。徐宜抓住這一絲可能性,就此事去問他,可他隻搖搖頭說自己不記得了。

“……我真不該讓你研墨。”這道帶着些無奈語氣的聲音響在面前,令她恍然間清醒過來。

因着不夠專注,研出的墨汁七零八散,壁沿挂着些烏漆漆的碎墨,碟裡的墨汁也灑了不少,甚而還沾到了手上。

若是依往常的倔脾氣,徐宜定會示意面前的這位郁長吏看看自己綁着白布條的肩膀。

但現在她沒有這個心情。她放下墨碟,退到一邊,垂頭看着地面和自己的腳尖,沒有與他起争執。

可郁故行好像看透了她的想法,自顧自地說起來:“醫者說你這肩隻是受了牽扯,談不上嚴重。更何況還修養了這麼些天,如今連研墨都不行麼?”

這番話聽上去是嘲諷,卻因着他的語氣溫和,又帶着淡淡的指責,在淅瀝的大雨中倒是多了幾分缱绻的意味。

“三年了,你怎麼變得這樣狼狽了,連研墨都不會了……”恍惚間她又聽到了這句話。

從前在槐裡,她就不喜歡研墨。說起緣由,她認為這事太文雅、太細緻了,還不如劈材來得輕易。她的夫君若是要作畫,大部分時間都是由他自己來研墨的。隻有她閑來無事、想起他的時候才會去幫幫他,當然還有言許為她作畫的時候,她也會去幫他做些什麼,不然會顯得她沒什麼誠意。

他沒去京中的時候,畫還不那麼值錢。可自從他成了太學生,畫就千金難求了。即便如此他還是不常替司州的權貴作畫,明明能賺那麼多錢,他偏要揀着人來畫。

每每錯過許多報酬,徐宜就會痛心疾首地問:“為什麼不畫?那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然後言許隻是搖頭失笑,說自己要給合眼緣的人畫,不能隻看重金銀一類的東西。

徐宜:“……”

但她的這位夫君耳根子軟,很好說話。司州的權貴人家上門來求,她若是出面勸說的話,言許定然會答應。可奇怪的是,若是她自己想要畫,都不用求,言許自己就會主動提出為她作畫,然後借此讓她為他研墨、鋪紙,幾乎每個月他都會為她作畫,而她嫌太多了便将那些畫像偷偷賣了出去,還賺來不少的銀子。

有次她的這樁買賣被言許給發現了。

他倒沒有生氣,至少從表面上看不出來,仍是好聲好氣地回答她的問題、為她做飯,與平常的他沒什麼區别,隻是不再主動提出畫她了。過了好些天,她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他是在生氣,但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氣什麼,明明之前也賣過他的畫作,也沒見到過他這樣。

後來她才知道意在筆先這個道理。一幅好的畫作定然是傾注了畫者全部的心力,他的夫君作畫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也不能被旁人打擾,尤其是為她作畫的時候,貌似是一個月才能完成。而她就這樣輕松地賣了,不過好在言許沒有生太久的氣,在她認錯了之後又想着為她作畫。

可那已經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窗外的雨漸漸小了,可是紙窗戶全都被打濕,像是剛燒出的青瓷一般,一條條裂紋镌刻在上面。

“看來徐娘子研墨的技藝依舊沒什麼長進啊。”一道淡淡的聲音傳來。

心一緊,徐宜擡眼看向坐在窗前的那位來自京中的郁公子,卻猝不及防地撞進了他的眼睛裡。那雙眼睛的确是漂亮,偶然的幾束光線照進來,淡淡的琥珀色眸子像是藏了一壺酒,尤其醉人。

他說話時眼睛便會彎起,帶着幾分笑意。況且這番話也非常具有迷惑性,他是京中調遣來的長吏,按道理講應該從未見過她,又怎麼知道她之前研墨的技藝如何呢?

可……言許又不會喚她為徐娘子。

像,卻又不像。

郁故行視若無人地拿了硯台開始研墨,他眼眉低垂,看上去沉靜端方。墨香漸漸擴散到了鼻間,此時窗外的風透進來,桌案上的畫紙又掀起一角,傳來嘩啦啦的聲響。

許是屋裡太暖和,徐宜才不習慣這陣涼風,身子不受控制地顫栗了下。

“罷了,你坐下吧。”郁故行起身關緊了窗戶,雨聲就更顯得沉悶了。

他關完窗戶之後就坐到桌案前,先是用鎮尺壓住翻飛的畫紙,再将長長的銀色垂擺卷起,最後竟是當真拿起了畫筆,要給她作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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