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禹行開車送喻言回家,她沉默地看着窗外,情緒比較低落,從離開江城大學時開始,她的心情就變糟了。
“怎麼了,舍不得離開學校?下次我們再去就是。”
喻言搖了搖頭:“不是。”
“有什麼事說出來,别悶在心裡。”
喻言盯着他看,突然笑了:“你就當我矯情吧!問題不大,我自己可以消化。”
“跟我有關?”
喻言沒說話,又看向窗外。江禹行沒追問。
這次江禹行直接将車開進喻言所在的小區車庫,跟她一起下了車。
喻言調皮一笑:“又想喝水?”
江禹行一本正經地說:“送你回家,順便喝口水。”
喻言一愣,喝“口水”。
江禹行也意識到自己的話帶有歧義,不過他不打算解釋,拉着她出了車庫,去了她家。
*
冉嘉還沒回來。
江禹行進屋後,随意地坐在沙發上,接了一個電話,他父親打來的。
喻言進廚房燒水。她特意給江禹行買了一個藍色水杯,她在水池裡清洗了幾次,又倒了開火燙了杯子和杯蓋。
她去自己的房間拿東西,經過客廳時見江禹行臉色不太好。
喻言給江禹行泡了一杯菊花枸杞茶,放在桌子上。
他還在打電話,在跟他奶奶通電話。
她坐在餐椅上安靜地玩手機。
江禹行打完電話,走到餐桌前坐下,看着菊花枸杞茶問:“我的?”
喻言點頭。
“能去火?”
喻言又點頭,不過看到江禹行那無法言說又有一點壞壞的眼神,她秒懂:“菊花有明目的功效,适合長期對着電腦的上班族。”
江禹行彎了彎嘴角,沒有再逗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水溫正好,他又喝了一大口。
“我周六要去一趟奶奶家。”
“哦。”喻言突然想起一件事,“悠然說周五要請我吃飯。”
“她也叫我了,她還想着給我們牽線搭橋。”
“要是她發現被騙怎麼辦?”
江禹行想了想說:“給她買她想要的那款包,包治百病。”
喻言托着腮,笑望着他:“你有沒有騙過我?”
江禹行擡了擡眉頭:“沒有。”
“沒有就好,我最讨厭别人騙我了。”
江禹行點點頭:“說說你的事吧。”
喻言有點懵:“我什麼事?”
“跟我有關的矯情。”
喻言抿着嘴笑,想敷衍過去。
“喻言,你不覺得我們以前在溝通上出了很多問題嗎?”江禹行握着她的手,“我不希望誤解、猜疑成為我們的阻礙,有問題我們一起解決,好嗎?”
喻言毫不遲疑地點頭。
江禹行擡了擡下巴:“嗯?”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喻言垂頭,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讨厭——”
江禹行皺了皺眉。
“讨厭學校裡的櫻花林。”
“為什麼?”
喻言的頭更低了些:“以前在那裡見過幾次你和你的......前女友。”
*
江城大學有一片櫻花林,每年三四月,那裡是學生或遊人的打卡聖地,當然那片林子也是情侶約會的好地方。
喻言記得大一的一個秋夜,她從圖書館回宿舍,路上經過櫻花林。
那個季節的櫻花林沒有什麼特别之處,不過是一些長着綠葉的小樹林而已,可林子比較大,經常會有情侶鑽進林子裡。
那晚,喻言恰好碰到了從林子裡出來的江禹行和賀筱。
江禹行走在前面,賀筱在身後追着她。
喻言雖看不清他們的表情,但從賀筱不斷地去抓他手,他又一次次地抽回自己的手的姿勢能推斷出,兩人吵架了。
喻言怕江禹行發現她,趕緊轉身又朝圖書館方向走。
喻言還是忍不住回頭,隻見賀筱繞到江禹行身前,摟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他推了兩下,她依舊不放棄吻他,最後他妥協了,擁着她親吻。
喻言當時的心髒狂跳,因為之前沒有撞見過這種事,第一次親眼目睹别人親熱,搞得她自己像小偷一樣,還得繞着走。她心裡也有些堵,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喜歡的人跟别人親熱。
次年3月底,喻言又在櫻花林見到過江禹行和賀筱。
那時,粉色櫻花挂在枝頭,正是與百花争豔的好時候,愛美的女孩喜歡在櫻花林下照相,情侶們喜歡在夜晚進入櫻花林。
那天傍晚喻言要去圖書館,經過櫻花林時,見賀筱正纏着江禹行。
喻言很詫異,前段時間江禹行和賀筱分手了,他們這是和好了?
賀筱要江禹行給她拍照,他看上去有點不情願,最後還是拍了。賀筱盯着手機看,笑得比櫻花還美,應該是對照片很滿意,她湊上去親了他的臉,他寵溺地笑了,她又湊上去親了他的嘴,這才滿意地挽着他的胳膊走了。
上大學有一段時間了,喻言已經不會為某對情侶在校園擁吻而尴尬,但她心裡依舊會堵,甚至比上一次更堵。
賀筱是那般漂亮、自信、熱情、耀眼,應該沒有幾個男生不喜歡她那樣的女孩。
後來喻言去圖書館,會特意繞開櫻花林,走另外一條比較遠的路。
*
今夜他們在校園裡經過櫻花林,江禹行說了一句:“這裡的櫻花還是老樣子。”
就是這麼一句平平常常的話,卻觸動了喻言敏感的神經,一下子記憶就決堤了,賀筱湧進她的腦海。
嚴格說來,喻言和賀筱算不上情敵,因為那時候隻是喻言一個人的單相思,賀筱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
可喻言還是嫉妒了,所以會因江禹行的一句普普通通的話郁悶。
*
喻言沒跟江禹行細說往事,他多聰明啊,猜也猜得到。
“你很在意我的過去?”
喻言搖了搖頭:“不是。”
“那是什麼?”
喻言清了清嗓:“我在意的是,我在你的心裡可能沒那麼重要。”
江禹行皺着眉頭,仔細分析着這句話,問:“你是在吃醋嗎?”
喻言擡眸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