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點,江禹行在書房裡接電話,母親打來的。
吳承雅雖然是奇無窮教育的股東,可基本上不會出現在公司裡,除非出席很重要的股東大會。
白天,公司開了一個重要會議,吳承雅出席了,在會上看着自信從容的兒子給股東們講述研發上取得的重大突破時,作為股東,她很高興,作為母親,她更自豪。
不過看着他眼眶下濃濃的黑眼圈,臉上掩蓋不住的倦怠感時,她很心疼。
這其實是吳承雅第一次見兒子工作中的樣子。
他出國,在外地工作,兜兜轉轉了好些年,終究還是回到了江城,也回到了她的身邊,轉眼間,他已經成長為一棵能庇護别人的大樹。
吳承雅有時也會自責。
年輕時她為了向江家證明,她是配得上江明朗的人,她花了太多時間在工作上,後來創業,更是忙得不可開交,回想起來,在兒子上幼兒園之後,她陪他的時間就少得可憐。
而且教育幹久了,就老希望兒子成材,她對他要求很高,讓他學了很多東西。
另外也是想向江家證明,她吳承雅的兒子很優秀。
但是江禹行并不是一個順從的人,他反抗、叛逆、不服從她的管教,他們的嫌隙越來越大,經常吵架。
江禹行在國外,在外地的那段時間,可能是因為距離的關系,他們兩反而吵得比較少。
幾年前,教培行業大洗盤,吳承雅事業受損,她前進的腳步也放緩,這才有時間好好複盤自己的人生,她才漸漸地修複與兒子的關系。
這幾年,母子兩雖然還是會吵架,但不會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争得臉紅脖子粗,他們兩個都懂得了退讓,關系緩和了很多。
在電話裡,吳承雅聽得出來他的兒子心情很好,比在會上告訴大家工作有了重大突破時還要高興。
她隔着話筒也能聞到那是什麼味道。
“你有女朋友了?”
江禹行的第一反應是吳悠然說漏了嘴,不過轉念一想,反正母親都會知道,早知道晚知道都不能改變他和喻言的關系。
“嗯。”
“那女孩一定很優秀吧?”
江禹行的語氣不太好:“你說的優秀是指什麼?”
吳承雅仿佛能看到那個渾身豎起刺,要跟人争鬥一番的年輕人。
“你不用這麼緊張,我隻是随便問問。”
江禹行咳了一聲:“我沒緊張。”
“抽個空帶她來見見我。”
“現在不行,以後再說。”
吳承雅笑了:“怕我吃了她?”
“不是。”江禹行頓了頓,“媽,我有個請求。”
“說說看。”
“不要插手我的感情,好嗎?”
*
喻言盤腿坐在客廳沙發裡,在手機上玩歡樂麻将。
她隻是在無聊時玩玩,網上打麻将沒有在現實中好玩,現實中可以說話,交流感情,能驅趕瞌睡蟲。在網上打牌容易走神,還特别招瞌睡蟲。
喻言無數次擡頭望向緊閉的書房大門,她猜江禹行在聊工作,事關機密,所以要關上門。
書房門打開了,江禹行走出來。
喻言見他的神色有些凝重,她再無心打麻将,退出遊戲。
江禹行走到喻言身邊坐下,淡淡地笑了笑。
喻言擔憂地問:“怎麼了?”
“沒事。”
“真沒事?”
江禹行摟着她說:“真沒事。”
喻言安靜地待在他懷裡,仰着脖子,眼睛咕噜咕噜轉,觀察着他。好像沒什麼反常的表情,可能是累了。
江禹行輕啄了她一口,摟着她沒别的動靜。
喻言湊上去也親了他一下,沒親夠,直起腰杆摟着他繼續親。
江禹行從未見過她這般主動過,笑着,任由她主動親吻。她技術不夠娴熟,總是吻得他癢癢的,止不住笑起來。他摟着她的腰,還是由他帶領她吧。
江禹行突然一怔,将她推開。
喻言愣住,眼裡籠罩着一層薄霧,不解,又有些羞愧。
江禹行咽了咽口水,挪了挪身體,拉開兩人的距離。
喻言也挪了挪身體,緊挨着他,他又挪了挪。
“喻言,你坐那邊去一點。”
“為什麼?”
江禹行無奈地看了她一眼,這個傻姑娘,沒準備好又要點火,真當他能坐懷不亂?
喻言看了他很久,從他那幽怨的眼神裡看出了東西,再結合之前在書房的熱情,她突然明白該怎麼拿捏他了。
*
喻言睡客房。
她翻來覆去睡不着,想着要如何去檢驗自己的拿捏術。
她揭開被子下床,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一下放在床邊的内衣和男士短褲。她猶豫了兩秒,當沒看見它們似的,走出房門。
喻言将耳朵貼在江禹行卧室的房門上,裡面靜悄悄地。她輕輕地敲了敲門,裡面沒聲,她加重了力度,又敲了敲門,不一會兒,她聽到腳步聲。
江禹行開了門,沒戴眼鏡,睡眼惺忪:“怎麼了?”
喻言委屈巴巴地說:“我認床,睡不着,你能不能陪我說說話?”
江禹行揉了揉眼睛,點頭說好。
喻言趁他還不清醒之時,溜進了他的房間,坐在床邊的沙發椅上。
她的心髒像擂鼓一樣響,太緊張,身體繃直,雙手撐在沙發上,有點抖。
江禹行坐床邊,面對着她。
房間裡隻開了一盞台燈,昏暗的光線透着濃濃的暧昧。
喻言故作鎮定:“我剛剛躺在床上睡不着,突然想起了大學時有次我們去爬山,半路下了大雨,要不是找到一個小山洞躲雨,我們也會像今晚這樣被淋成落湯雞。”
江禹行偏着腦袋想事情,隐約記起來了。那是他大四下學期時,好像是四五月的樣子,他和喻言還有登山社的同學們一起爬山,爬到半坡,天空中突然飄來一大片烏雲,不一會兒就下起了傾盆大雨,幸好他們發現了一個小山洞,這才沒被雨澆透。
“想起來了嗎?”
江禹行點點頭,回頭看她,大半夜的還一臉興奮,看來是真睡不着。
“我還記得,登山社有個女生喜歡你,在山洞裡老粘着你,和你套近乎。”
江禹行蹙了蹙眉:“不記得了。”
“後來有同學議論,要是那天隻有你們兩個人在的話,肯定會有香豔的故事。”
“香豔故事?”江禹行冷笑,“那些人有病吧。”
喻言嘻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