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住嘴了。
蘇驚鵲被拽住頭發揪起來,一直到跟她的便宜哥哥平視。
她疼得五官亂飛,隻覺得頭發要跟腦袋分離了。
與她不同,妖主那面無表情的帥臉猝不及防放大進入眼簾,還有他想要捏死她的眼神。
吓得她忙不疊收回眼淚。
“再說一遍?”陰恻恻的語氣環繞在耳邊,另一隻手撫上她纖細的脖子漸漸收緊,帶着威脅的意味問她:“你跟老東西是什麼關系?”
“他……是我爹!”蘇驚鵲費力扒住他的手,想給自己争取點呼吸空間,“你,你是我哥……叫季輕枝!”
一邊說一邊擡眼瞅着妖主頭頂的丘丘人。
噢。
紅溫了。
但她不想死。
蘇驚鵲眨眨眼,眼淚突然跟洩洪一樣嘩嘩流了滿臉,順着臉頰弧度又顆顆滾落在季輕枝掐着她脖子的手上。
溫熱的液體使理智稍微回籠,季輕枝怔住。
他突然冷哼一聲,像是氣笑了。
“你是說,我雙親去世二十幾年,又讓我多出來一個妹妹?”
根據目前情況,再結合蘇驚鵲從小聽鄰居大叔講的故事來看,她覺得季輕枝沒見過父母,因此她打算找個共同特點求同情。
她抽噎兩聲,深吸一口氣。
“是啊!就是這樣的!哥哥不信就算了!”
“哥哥你想殺我,你就殺了我吧!反正我爹不親娘不愛哥不疼的,我活着也沒什麼意思!死在親人手裡也比被送到獸林讓妖獸吃了好!”
“我被爹娘抛棄,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現在連你也不要我,我……我死了算了!”
對不起了爸媽大叔,我沒抹黑你們,我這麼說都是為了活着。
等我活着回去了再道歉。
蘇驚鵲邊說邊忏悔,她說一句話看一眼丘丘人的小表情,看着丘丘人從紅溫到愣住,覺得有效果。她鼻子一吸,越說越委屈,眼淚珠子越滾越大。
季輕枝聽得眉頭直跳:“閉嘴!”
“你先松手!”
她頭發還被揪着,痛得要命。
聞言,季輕枝手一松,蘇驚鵲跌在地上。
蘇驚鵲揉着被摔疼的地方,正暗歎着季輕枝不珍惜妹妹,便見他又不知從何處拿了一把精緻匕首出來。
蘇驚鵲十分心梗。
她瞅了一眼季輕枝頭頂,丘丘人沒有殺意,瞪着圓溜的眼睛,反而帶點好奇。
季輕枝在蘇驚鵲面前蹲下,手裡把玩着小刀,面無表情道:“你說你是我妹妹,那就證明一下。”
蘇驚鵲心頭一跳。
證明什麼?證明她倆根本就不是親兄妹嗎?
蘇驚鵲嘿嘿一笑,“我怕疼,哥。”
季輕枝:“怕疼可做不了我妹妹。”
丘丘人緊盯着她,冷笑。
季輕枝拽回蘇驚鵲試圖往身後藏的手,然後,在兩個人四隻眼睛的注視下,拿着匕首在蘇驚鵲纖細的胳膊上狠狠一劃。
——連根汗毛都沒割斷。
見狀,季輕枝冷笑一聲,“爹不疼娘不愛?”
所以他的妖力傷不了她,無論做什麼也傷不了麼?
蘇驚鵲不知他哼笑什麼,隻能硬着頭皮點頭。
季輕枝扔下小匕首,又拿出來一堆蘇驚鵲從沒見過的利器,一個一個在蘇驚鵲身上試。
蘇驚鵲瞧出來他有點不太高興。
是很不高興。
因為他的縮小版對她怒目而視,圓圓的眼珠子恨不得蹦出來吞了她。
但他不高興,蘇驚鵲可就高興了,隻要他傷不了她,就驗明不了她的身份,很大概率不會對她動手。
眼看着季輕枝挫敗地扔掉一個又一個工具,蘇驚鵲心裡放松下來,沒多久便開始昏昏欲睡,到最後實在忍不住,想着閉上眼眯一小會。
再次睜眼的時候,身上的破爛衣服換成了一身黛紫色長裙,眼前的場景也換了。
身下寝被軟似躺在雲海,點點明珠綴在重重疊疊的黛紫色床幔上,以金絲銀紋繡上簇簇叫不出名字的花。
蘇驚鵲“蹭”一下坐起來,“唰”地拉開床幔,忍不住驚歎:好軟的床,好大的房!
蘇驚鵲眼睛一紅,看樣子,季輕枝相信他倆是兄妹了。
正如此想着,房門吱呀一聲,她那便宜哥哥便毫不避諱地進來了。
帶着頭頂冒問号,目光閃躲的丘丘人。
蘇驚鵲趕忙下床,換上笑容,讨好道:“哥,你真好,這被子真軟房子真大,我真喜歡。”
季輕枝“哼”了一聲。
好冷漠。
蘇驚鵲又瞥一眼他頭頂的丘丘人。
胖手捂着嘴巴,圓潤臉頰升起紅暈。
蘇驚鵲:???
實在是詭異。
蘇驚鵲小心把目光轉到季輕枝正臉。
季輕枝自進來之後就沒再說話,隻坐在那裡,神色陰郁。
蘇驚鵲覺得不能這樣,他再陰郁下去,她可能性命不保。
為了生存,她得緩和一下僵硬的兄妹關系,猶豫良久,她開口了。
“哥,這裡是什麼地方?”
“哥,你是這兒的老大吧?你真厲害!”
“哥,你是妖主,我是你妹妹,那我是不是算公主了?”
季輕枝坐在一邊,聽他那位身份可疑的妹妹滔滔不絕地講話,即便他不回答,她也說得起勁。
他淡淡瞥她一眼。
好吵,還是送去讓妖獸吃了吧。
季輕枝鎖眉。
蘇驚鵲見他皺眉,瞬間不安,說話的聲音驟然小了。又看青年頭頂的縮小版黑臉,怕他要做什麼,禁不住後退兩步。
忽而,她看見他衣袍微動。
下一秒,她被拉着出了門。
季輕枝揪着蘇驚鵲的後衣領,破門而出,足尖輕點,帶着她飛上天。
明月朗朗,将腳下高聳入雲,遮天蔽日的樹林照了個清楚。
林子時不時傳來幾聲讓人發毛的怪叫,聽得蘇驚鵲心顫。
她有點不好的預感。
“哥,你這是帶我去哪?”
季輕枝嘴巴一張一合,十分惡劣地說,“妖獸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