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長相……”女鬼喃喃道。
蘇驚鵲點頭,以為她在回憶,也不敢催她,說:“沒事你慢慢想,不着急。”
“不行……孫郎是我的……”卻不知女鬼到底在聯想什麼,方才平靜下來的頭發又一次炸起,“把你的身體給我!我要去找孫郎!孫郎!”
女鬼的手被蘇驚鵲攥住動不了,指甲便伸長伸到眼前,蘇驚鵲脖子跟着往後仰,到後面退無可退。
她急死了。
耳邊突然響起震天響的雷聲,下一刻,面前的環境變得扭曲,女鬼暴怒的大叫仍舊響徹耳邊,“我要你的身體!我要你的身體!”
蘇驚鵲慶幸她被吵醒了,心悸一會,又忍不住下樓去看外面吵吵嚷嚷又是哭又是慘叫是怎麼回事。
她剛出門,隻聽噼裡啪啦一陣響動,又是尖叫大吼,沒過一會,隻見一壯漢扛着一位少年從客棧不遠處的封希海跳了出來。
甚至沒人敢确定那是個少年。
因為那人毛發衣服全無,全身皮膚被灼燒一般紅腫起了不少水疱,正在以肉眼可見的的速度潰爛、壞死。
相比之下,大漢身上的傷還算輕。
大漢哭得不行,抱着燒傷的人幾步跑進店内便大喊,“老闆!老闆!求您救救我弟弟!”
“老闆不在啊!”小二回他,忍不住唏噓。
“诶呦,就為了一根手繩,值得嗎?這大好的小夥子……”
這少年正過路呢,手腕上的紅繩不知道怎麼就掉了,誰攔着也不行,硬要跳下去撿回來,以為自己妖力弱跳下去也沒事。被那壯漢費了大力氣救上來,若說店老闆此時在這倒還有可能救回來,但偏偏此時店老闆有事外出……
有目睹此事的人忍不住搖頭唏噓,這少年就為了一根手鍊,自讨苦吃,怕是完蛋了!
蘇驚鵲被這一幕驚得怔愣在原地,她聞言去看少年的手,已經不成樣子,卻依舊攥得緊緊的,隻能窺探到一段細長的紅色。
她隻聽攤販和宋林澤說這封希海兇險,但隻是對大妖大仙來說,卻不想對相較普通的小仙小妖來說,一不小心也是葬身之地。
不再多想,她跟着人群進入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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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吵吵嚷嚷,季白本不想管,無奈聽到“求救”二字。
傳音術對面的人知情便命令他:“你先去看看,有異常再告訴我。”
季白領命,斷了傳音術,大步流星出門。他三步并兩步下了樓,因看熱鬧的人群聚集,白色身影被隐匿在其中,不算顯眼。
小二眼尖地看到了他,急忙推開其他人,為季白讓出一條道路,激動道,“太好了大人!您在啊!太好了!”
聞他所言,周圍人的目光頓時落在了季白身上,多是打量,不知來人何許人也。
方才已經心死的壯漢聽到這話此時也擡起頭來,仿佛看到了救星,激動不已,手臂上健碩的肌肉不斷顫抖,滿臉橫淚,隻抽噎着說不出話。
季白被這目光瞧得一愣,他微微一笑以示寬慰,蹲下身,“讓我看看他。”
壯漢依言松手。
他現在沒有其他辦法,隻能将弟弟生還的唯一希望寄托在這個他不認識的人身上。
季白接過全身沒有一塊好肉慘不忍睹的少年,殷紅的血染紅他的白色衣袍。
在場的人無一不提心看着。
季白眉頭緊蹙,接過少年後先使出半成妖力結出一層妖障,在衆人的注視下,少年的狀況出乎意料的得到抑制,見此,大家夥心裡的石頭放下一些。
一部分人已經不再把目光放在少年身上,而是更加好奇白衣青年,竊竊私語疑惑這人什麼來曆。
小二一臉神氣,“沒人知道吧!這是咱客棧老闆的好友,可是妖主手下的人,實力就比妖主差那麼一點!這小子肯定有救了!”
他說得好聽,季白卻是頭頂冒汗。
大妖的妖力擴散開來,妖力持續注入滿身傷痕的少年體内,不斷修補少年在封希海下被打碎灼傷的内髒和軀體,試圖重組稀碎的五髒六腑,但僅僅隻能維持一會,不過多久就重新變得支離破碎。
嘗試多次後,季白臉色蒼白。
少年掉入封希海太深,在下面呆的時間又太久,體内體外早已被摧殘得不成樣子。
再者,封希海本就對大妖有影響,更别說現在距離封希海這麼近,自己的妖力更是跳樓一般削弱了好幾層。
季白歎了口氣,“抱歉。”
壯漢哽咽地嗚嗚叫着,不知道是在埋怨還是在感謝。
他心如死灰地從季白手裡接過弟弟,悲痛地抱在懷中。
季白殘忍地告訴他,“我的妖力僅僅能抑制住他的情況,他的内裡還在不斷壞死,但還能清醒一會,你們還有一點相處時間。”歎息一聲,“好好珍惜吧。”
“我會去找妖……我的好友,如果他能堅持到我朋友過來,也不是不能活。”
說完,季白起身離開。
蘇驚鵲看完這一切,心裡忍不住嗟歎,有些心酸,但一看到季白起身,她又急忙躲入人群,趁沒人注意,從人流裡面擠出客棧。
眼瞅季白跟着出來,蘇驚鵲急得想找個地方鑽進去躲起來。她也确實找到了,站在幽暗的洞口前,蘇驚鵲心一橫,兩步邁進去。
黑暗一吞噬掉她的身影,她就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