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希海不知掉下來過多少人,有幸躲過被雷火燒幹淨的人,死在下面。下面潮濕陰冷的環境将斷臂殘肢保留地很好,此時密密麻麻飄在空中,理應是無神無知的,卻給人一種被盯緊了的感覺。
蘇驚鵲回頭,更是要吐出來。
身前身後都有,被圍了個嚴嚴實實。
“這是執念啊?”蘇驚鵲弱弱問道。
季輕枝點頭,臉色陰沉。
數量之多,根本不止“無生”,或者說沒有“無生”。
蘇驚鵲立馬抓緊季輕枝:“加油啊哥哥!”
她皮笑肉不笑。
莫名其妙帶她來這裡,又不告訴她來幹嘛。
現在看着前面密密麻麻還在蠕動的斷肉,蘇驚鵲認為季輕枝是帶她來找死的。
蘇驚鵲不清楚季輕枝的妖力,可這封希海對大妖的影響那叫一個厲害,再者季輕枝有害她的前科,她實在信不過。
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緊别被季輕枝丢在這。
唯二能做的是在季輕枝動手的時候偶爾幫他一下。
衣袖上傳來一股緊緊的扯力,季輕枝回頭看他妹妹,笑不達眼底的模樣,滿眼更多的是猜忌和懷疑。
他倏然冷下臉,卻沒有扯下妹妹的手,嘴巴微張又欲言又止。
隻是回頭,看着那些令人作嘔的肢體,眸底寒光閃爍。
季輕枝擡手,甫一動作,空中漂浮的東西仿佛感受到了危險,以極快的速度從四面八方沖過來。
季輕枝給她設的結界隻能剝離怪物的尖叫,蘇驚鵲聽到了他們重複的幾句話。
“為什麼不救我?”
“你救救我啊!”
“妖域真惡心……”
蘇驚鵲側目,望着季輕枝神情淡漠的臉,兀地想起幾天前,客棧小二說過的話,以及那些掉下封希海的小仙臉上的絕望。
季輕枝不撈仙域人。
怪物的聲音嘈雜煩擾。
蘇驚鵲沒聽到幾句,沒幾句徹底挺清的,但想來也都是大差不差的内容。
她用力拍了拍太陽穴,讓自己清醒點,這地方詭異怪物可怖,萬不能大意了被幾句話就影響了心神,
腦袋清明後,她繼續跟着季輕枝往裡走。
每一塊□□在靠近兩人還有幾寸的地方則被黑色霧氣包裹,不斷抽搐着,幾秒後就掉在地上不再動彈。
以兩人為中心,周圍落了一層斷肉肢體,帶着□□的腥味。
季輕枝不在意地踩在上面往前走,一邊走,一邊任黑霧清理污穢。
蘇驚鵲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沉默些會,依舊毫不吝啬誇獎:“哥哥,你真厲害啊!”
跟着季輕枝,她自己都自顧不暇了,哪有時間管他們又是小仙又是小妖的。
蘇驚鵲一邊走,偶爾撿個漏,用季輕枝教過她的小法術打掉幾塊肉塊,滿滿都是成就感。
蘇驚鵲心說這執念也就是長得惡心,沒那麼厲害。
忽然,腳腕處傳來一股涼意,仿佛被凍在原地,她便走不動了。
冷氣從腳腕處直沖頭皮,蘇驚鵲僵硬着低頭看去。
一隻瘦到幾乎隻剩青灰色皮膚的手,從滿地的殘肢裡生長,死死抓住蘇驚鵲的腳腕,并且順着她的腿不斷往上生長,腿上已經長了一大片紅色黑色的紋路。
手和腿幾乎要融為一體。
“哥哥!”蘇驚鵲趕緊喊人,一面不忘記用法術打到腿上。
然而那隻手絲毫不被影響,反倒是她的腿被灼傷。
季輕枝怒而轉身,眸光陰沉。
手裡兩三下聚起一團霧包裹起蘇驚鵲的腿,蘇驚鵲再去看,那東西已經不再蔓延。
隻是尖叫着重複“靈雲硯”這個詞。
季輕枝冷笑一聲,凝着心神,靈雲硯複又出現在手裡,手一松開就要落在地上。
纏繞住蘇驚鵲腳腕的手瞬間離開去接靈雲硯。
一邊動作一邊發出詭異的聲音。
“凝凝。”
蘇驚鵲仿佛又聽見了這個名字。
季輕枝直接踩住那隻枯朽的手,将靈雲硯從手裡拿回來,一團黑霧滅了它。
他轉身,擰眉看她,問得莫名其妙:“有看到什麼嗎?”
蘇驚鵲搖頭:“沒有。”
隻有腿疼。
還有聽到的一個名字。
不知是不是錯覺,蘇驚鵲仿佛聽見他歎了口氣。
然後,隻見季輕枝高大的身形在她面前緩緩低下來。
“上來。”
季輕枝非常冷漠地吐出倆字。
蘇驚鵲:“?”
你不是妖主嗎?能帶着我飛和瞬移還背什麼?
季輕枝仿佛看出她的疑問:“有壓制,飛不了。”
蘇驚鵲看他的頭頂,縮小版也是十分平靜,仿佛隻是怕她拖後腿一般。
她便麻溜爬上季輕枝脊背:“噢,那你破了禁制呗,反正你厲害。”
季輕枝動作輕微一頓,隻是半秒,蘇驚鵲并未察覺。
蘇驚鵲爬上去又看了一眼丘丘人。
已經變成了眯眯眼和貓貓嘴。
“……”
待這些亂飛的執念解決,季輕枝才背着她往前走。
洞穴黝黑曲折,加上總會一段路一段路遇上的執念肉塊,兩人走到淺光亮起的地方也是廢了不少功夫。
蘇驚鵲腿上灼痛,連帶着感覺頭疼。
腦子裡一團漿糊,總有些莫名其妙的聲音,吵得她想捂着腦袋。
看見淺光,蘇驚鵲才回神,扯扯季輕枝的衣領:“哥哥,是不是到了?”
能不能趕緊結束!
她的頭要炸了。
季輕枝點頭,想到什麼,“有聽到什麼嗎?”
“沒有,”蘇驚鵲搖頭,又點頭,為了自己的安全決定如實說:“腦子裡有好多聲音,我聽不清到底在說什麼。”
季輕枝垂眸。
一步邁開,便進入前面的淺光。
隻是明亮了一瞬間,刺眼到讓人睜不開眼。
蘇驚鵲再睜眼時,眼前還是沉重的黑色,卻因為有點點的螢火蟲漂浮,倒沒有濃重到讓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