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一聲凝凝,沒有反應。
凝凝臉上的痛苦一掃而空,她站起身,帶着手腳上的鎖鍊“嘩啦”響動。
蘇驚鵲怕她有什麼事,緊緊注意她的動作。
好在鎖鍊夠長,足以讓凝凝在整個室内走動,隻是無論如何也到不了門口。
凝凝悶頭向裡面做,一隻手刺入心口,蘇驚鵲怕她尋思,心都涼了。
下一秒卻隻見一隻毛筆從凝凝心口出現。
毛筆通身漆黑,黑得晶瑩剔透,筆身似玉,筆刃鋒利,泛着淡淡的光。
蘇驚鵲腦子轟然作響。
一下子想到了靈雲筆?
蘇驚鵲回憶起青姨和白衣男人曾說的話,久久盯着蘭凝,啞口無言。
這不是季輕枝的妹妹,而是季輕枝親娘。
準确一點,按現在的情況來說,是她和季輕枝的親娘!
凝凝擡手布置結界,蘇驚鵲也跟着走進去。
這可太重要了,蘇驚鵲趕緊打起十二分精神,又靠近凝凝一些。
那她現在看到的是以前發生的事。
季輕枝父母失蹤,不知道會不會與此有關。
鎖鍊沉重,凝凝走得有些艱難。片刻後,她拿着毛筆走進屋子最裡面,将毛筆擱在地上。
接着,凝凝劃爛手心,殷紅的血随着她指尖的指引流動,落地後融入冰涼的底闆。紅色的光芒亮起,圍成一個圓圈,等到光芒小時,地上的毛筆也已經消失不見。
藏在這裡了?
一切做完後凝凝虛弱地癱倒在地,面朝蘇驚鵲的方向,臉上揚起虛弱勉強的笑。
蘇驚鵲愣住,不可置信,不确定地開口小聲問道:“凝凝?你能看到我?”
蘇驚鵲不确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确,凝凝并不回她,又像是根本看不到她。
蘇驚鵲欲言又止,門口驟然傳來問候聲。
“大人,神女還是不願見人。”
男人宛然笑道:“我來看看。”
蘇驚鵲急忙要找個地方躲起來,不想下一秒直接出現在男人面前。
男人眉眼彎彎,笑得溫潤,卻讓蘇驚鵲一股冷氣從腳蹿到頭皮。
無生指了指蘇驚鵲的腳下:“你弄髒了我和凝凝的地方。”
蘇驚鵲低頭一看,竟然是方才無生打翻的湯湯水水沾上了鞋底,她走一步,便留下一個濕潤的腳印。
蘇驚鵲直冒冷汗。
無生一直都知道她在?
見她不回,無生也沒有生氣,隻是問道:“你在幹什麼?”
蘇驚鵲小心回他:“我……我來侍奉神女。”
“是嗎?”男人輕輕呢喃,把手裡的東西遞給蘇驚鵲:“拿去給凝凝。”
蘇驚鵲伸手去接。
“啪嗒”一聲,盤子連帶碗甩在地上,粘稠的甜羹流出,黏糊糊落了一盤。
蘇驚鵲渾身冰涼,發不出一個字音。
一股強大的吸力出現在頭頂,力氣之大仿佛要捏碎自己的腦袋,連帶着腦髓也要被抽出去。
“師父……”房内傳來凝凝虛弱的呼喚。
凝凝又重新喊他師父。
無生心神一頓,霎時收手籠回神念,卻并不回應凝凝,而是冷冷盯着蘇驚鵲。
“放在哪裡了?”無生問她,聲音帶着引誘:“我的東西呢?”
聲音輕而溫潤,仿佛隻是在聊聊天。蘇驚鵲失了神,就要開口。
無生的笑越來越深,他笑得無聲,蘇驚鵲汗毛直立,越看越熟悉,偏生想不起來。
倒是想起來靈雲筆的重要程度。
“大人在問什麼東西?”她回答。
蘇驚鵲并不知道無生要毛筆何用,但隻看無生的所作所為,再加上她和凝凝“母女”的關系,她肯定要站凝凝這邊。
無生盯着她,揚唇一笑:“不說嗎?無事,我會找到你的。”
蘇驚鵲這才注意自己在慢慢變得透明,眼前也開始從大亮到漆黑一片,她在黑夜裡睜眼,大口大口呼吸。
仿佛剛被人從海裡打撈起來一樣,她渾身汗涔涔的,全是被吓出來的冷汗。
小腿依舊隐隐作痛,她憶起看見凝凝之前發生的事,急忙低頭看,好在那隻惡心的手已經不見了,腿上也沒了任何痕迹,就像什麼都沒經曆過。
怎麼可能……
蘇驚鵲試圖在黑暗裡尋找之前無視她的人。
季輕枝好似有預感一般,下一刻就出現在她身前,甚至自顧自抓住她的手腕。
一片漆黑裡她看不到季輕枝的表情,也看不到他頭頂的縮小版,隻能聽到他輕微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現在還在封希海,蘇驚鵲沒法自己離開這,她不敢現在就撕破臉。
“哥哥……”她喚了一聲,艱難地動了動手腕,示意季輕枝趕緊放手。
季輕枝卻還是緊緊抓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活躍跳動的脈絡。
差一點。
差一點他的妹妹就留在那裡了……
“季輕枝……”蘇驚鵲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我們能走了嗎?”
太黑了。
她一點都不想待在這裡。
季輕枝總算回她,冷漠地“嗯”了一聲,半晌後别扭地開口:“你應該叫哥哥。”
黑暗裡,蘇驚鵲白眼快要翻上天了。
“也沒聽你喊我一聲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