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泊遠看如鏡,近看清澈無波卻不見底。齊方圓蹲在湖邊,默默注視鏡中的自己。這時,鏡中一個蘑菇頭從她左側冒了出來。
“你在看什麼呢?”頂着蘑菇頭的宋一曲同樣凝視着湖泊中的齊方圓。
齊方圓用食指輕輕點在水面,圈圈漣漪從她指尖泛開。
“你說這水這麼清,裡面會有魚嗎?”
“魚?”
“是啊,”齊方圓仰頭看向宋一曲,“如果有魚就——”
話沒說完,她隻覺一股潮濕寒氣襲來,緊接着,一個滑膩觸感盤上她的脖子,不等她轉過頭,強大的拉力就将她扯了下去。
齊方圓猝不及防,冰冷的湖水嗆進鼻腔,像是觸手一樣的東西緊緊箍住她的脖子,她拼命掙紮,不但沒掙脫開,反而嗆了兩口水。湖水腥鹹的味道一股腦頂上腦門,刺激得齊方圓獲得了短暫的神志清明。
漆黑的深水讓人喪失了方向,齊方圓雙手反扣住脖子上的觸手,模仿紀錄片中潛水員的樣子擺動雙腿,吃力的跟着觸手。
随着齊方圓動作逐漸熟練,再加上她拉着觸手,很快她的速度就和觸手持平了。兩人從拖拽變成了同步行進。
這時觸手忽然減速,然後懸停了片刻。齊方圓不明所以,拍了拍觸手,試圖讓觸手快走。很顯然,她的信号被觸手完美接收,随後觸手突然加速,她險些沒抓住被觸手甩脫。
她不知道剛剛觸手懸停時發現了什麼,但她能猜到那一定是讓觸手十分恐懼的東西。
觸手收回箍在她脖子上的觸手,一心往前遊。齊方圓生怕跟丢了,使出吃奶的力氣,死死抓住觸手。
【大水救命啊,有人要殺我】
深水中忽然傳來一個十分清晰的聲音。
這裡有人?誰在說話?齊方圓吓得睜大眼睛,奈何她什麼都看不見,隻得攥緊手緩解壓力。
【大水快救我!我要涼了!】
【閉嘴。】
另一個聲音出現了。
齊方圓一聲不敢出,支着耳朵想偷聽。就在這時,湖水出現了微妙的變化,齊方圓的注意力全在聲音上了,完全沒注意到。不消片刻,湖水流速驟然加快,她的手脫力沒能抓住觸手。失去了救命稻草的她已經無法維持身體的平衡,像浮萍一樣被卷入漩渦之中。
被甩得七葷八素得齊方圓此刻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都是報應,波輪洗衣機洗的衣服來找她讨債了。
在不斷加速旋轉的漩渦中,為了避免被攪成碎布條,齊方圓把頭埋在膝蓋之間,環抱雙腿,十指緊扣,把自己搜成了一個球。
【轉吧,我要是活下來必把你電拔了】
齊方圓最後的意志全部用在控制身體上了,她甚至沒意識到自己發出了聲音。
【等、等等,好像是同類?】
【大水快停下。】
在大觸和二水的催促下,漩渦轉速逐漸減緩。
大觸看着已經轉成白色的水心急得不行,他是知道大水漩渦的厲害的,他怕齊方圓堅持不到漩渦平息,于是将兩根觸手伸進漩渦中,企圖把齊方圓撈出來。奈何齊方圓團成了個球,目标太小,大觸越撈不到越着急,最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動用了上了他的八根觸手,像個捕魚網一樣一次又一次抓取,直到他觸碰到了一個小小的,帶着不屬于深水溫度的生物。
大觸小心用觸手包裹着齊方圓遊到大水和二水身旁,獻寶般的緩緩伸開觸手,呈出齊方圓。
二水圍着齊方圓繞了兩圈,不禁感歎,【長得可真别緻啊。她是深層帶的嗎?】
深水深度分為五個層帶,分别是上層帶、中層帶、深層帶、深淵帶和超深淵帶。二水年紀還小,活動範圍局限在中層帶,還沒真正體會過物種多樣性。
【看起來不像,】常年在中、深兩層流竄的大觸也沒見過這個物種,【從進副本到現在我一點東西都沒吃,這不想着去上層看看有沒有吃的,然後我就在水外看到了她,結果沒想到她進來後掙紮了一會就開始攻擊我。】
一直沉默的大水開口,【把她叫醒問問。】
裝死的齊方圓聽到這不由得繃緊身體。這時粘膩的觸手點了點她的背,她想着做戲要做全套,沒動分毫。等到觸手第二次戳她的時候,她才佯裝剛醒的樣子,舒緩伸展開蜷縮的身體。
因為蜷得太久,她胳膊和腿都有點累了,于是她順勢伸了一個超級懶腰,骨頭咔吧咔吧的響,舒服得她頭皮都麻了。
【你是誰。】大水無視了齊方圓的假動作,開門見山。
齊方圓也不慌。剛剛她聽到大觸提到了進副本的事,所以她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大水、二水、大觸三個和她一樣都是進副本的人。
【我和你們一樣,也是下副本的。這裡除了你們三個還有其他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