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怎麼辦?
怎麼辦?
宋清和心亂如麻。
江臨和楚家是死仇,解不了。合歡宗對太素洞府又頗為心動,暫時也不想放棄。
這什麼賣弟子求利益的破宗門!
司徒雲山見宋清和眉頭緊鎖,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剛剛那張紙條還能吐出來嗎?”
宋清和:“……我是牛嗎?”
袁雲慈也沒看過那張紙條。但是,既然江臨送來了第二張紙條,這也算是個物證了。
司徒雲山拿過那張寫了“三個時辰”的紙條,對宋清和說,“他們什麼深仇大恨,咱們都不參與。”
“我們小宗門哪能做什麼決斷,還得楚閣主運籌帷幄啊。”
司徒雲山是打算把問題甩回給楚修元了。
而且,正是因為那張紙條已經被宋清和吞吃下肚,江臨提出的交換條件就有了讓人可以想象的空間。
要談,肯定要談,但是怎麼談?
宋清和一臉厭世。他大概率是要直面楚修元的,畢竟江臨的紙條還在他的肚子裡。
但是,他要怎麼解釋自己和江臨的關系呢?
江臨的額外留情和交換條件,會是出于什麼原因?
伯母你好,我本來和江臨談得好好的,結果被你兒子挖了牆角,你說這事鬧得。
你兒子非我不可,我也沒有辦法啊……
現在江臨非要我們交出你和你兒子,這可咋整?
我們也不想啊,可是他真的給了很多诶!
宋清和打了個寒顫,覺得這個逆風局不好打。這些話說出去,宋清和想不到自己還有任何和楚明筠繼續下去的可能性。
自己的道侶勸自己母親去送死,這誰能接受?
“師尊加油!師姑加油!” 宋清和笑眯眯給兩人打了氣,然後話頭一轉:“我吃壞肚子了!和楚閣主聊天我就不去了啊,我待會回來。”
說完,宋清和轉頭就跑。
“诶,别跑啊!” 袁雲慈挽留一聲,但是也沒強求,隻是歎了一口氣,“你這孩子!”
“随他去吧。” 司徒雲山淡淡道,“這樣也好。”
“現在的年輕人啊!抗壓能力太弱了!” 袁雲慈感歎一句,“當年我被五個男的堵上宗門的時候,也沒這麼害怕啊!”
司徒雲山看她一眼,“屁。”
“找死是吧?” 袁雲慈哐的一聲拔出了劍。
……
宋清和一路狂奔,一溜煙就下了山。确定了司徒雲山抓不到他之後,才找地方歇了口氣。
等呼吸靜了下來,宋清和才發現自己在一個沒來過的陌生地方。
天快黑了。
山風吹來。
杳無人煙,嚎叫四起。還挺吓人的。
這還是宋清和第一次自己孤身一人待在秘境裡。
以往要不是有江臨,就是有楚明筠,再不然就周圍都是人人人。
現在周圍空無一人,宋清和忽然有了點曆練的感覺。
怪不得大家都來秘境闖蕩,确實磨練心境。
宋清和打量一圈,覺得四周都有可能随時跳出個什麼野獸壞人。
我是丹修,我是丹修。宋清和勸慰自己。害怕不丢人。宋清和從乾坤袋裡拿出了九霄溫魂爐。
夜色漸深,山風越吹越勁,樹影婆娑,搖動月光。
“铮——”
忽然,一聲琴音劃破夜空,若隐若現地從傳來。
宋清和猛地停下腳步,渾身一僵,把爐子聚到了胸口。
他瞪大眼睛,四下張望,目光在黑暗中搜尋,卻隻看到無盡的樹影與翻動的草葉。
琴音繼續,曲調緩緩流轉,音韻綿長。
宋清和的頭皮一陣發麻。
他認出來了,這曲子是《陽關三疊》。
可是……誰會在這種鬼地方彈《陽關三疊》?
你知道陽關離這兒有多遠嗎你就彈?
琴音越來越近,渺渺如雲,似乎從四面八方傳來,卻又仿佛來自頭頂。宋清和擡頭看了看,卻什麼也沒看到。他的心跳越來越快,額頭冒出一層冷汗。
“風清葦,你出來,别裝神弄鬼!”
合歡宗帶入秘境的修士中,也有他那個擅長彈琴且有點羅圈腿的風師兄。
風師兄修為又精進了,曲庫也擴容了。
宋清和還以為他隻會如泣如訴如怨如慕那種套路,沒事彈點《長相思》《鳳求凰》釣釣人就是極限了。
琴音沒有停止,反而越發深遠,宛如月光傾瀉,灑落在這片幽暗的秘境中。
宋清和環顧四周,依然找不到任何人影,隻有風吹過樹林,樹葉沙沙作響。
然而,就在他一擡頭的瞬間——
他看到了。
高高的古樹之上,一個人影靜靜地坐在枝頭。他身形挺拔,白衣勝雪,長發如墨,随風微微飄動。他的背後,是一輪皎潔的明月,月光從他的身後灑下,将他的身影投射在銀輝之中,仿佛與整片夜色融為一體。
宋清和的目光被牢牢吸引住了。他幾乎屏住了呼吸。
那人低垂着眉眼,手指輕撫琴弦,琴音悠悠,仿佛從天際流淌而下。月光照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一層冷冷的光輝,而他的神情,卻像是雕刻在雲端的仙人,無喜無悲,冷漠而超然。
宋清和認出來了。
——是江臨。
哪裡來的瘟神!
要不是跑不過,宋清和早撒腿就溜了。
琴聲綿長,深沉哀婉,離情難盡。
彈《陽關三疊》是什麼意思?宋清和心神緊繃,這是要送我上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