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情義,為恩仇,為天下。
林淨也不想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他們之間都很清楚,這一切的根本就是利益,隻不過沒有那麼純粹而已,至少能讓自己心裡好受一些。
就像那些人一樣,他們在圍攻這兩位大俠的時候,指不定也給自己找了多少借口。
隻要自己心裡舒坦了,又何必在意世人是怎麼說的。
江叙沒說别的,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三人就這麼沉默地向前走着,直到看到前面有一幢破敗的茅草屋。
這或許就是二位的故居了,想不到衆人口中十惡不赦的人,住的也就是這樣簡單的房子。
江叙忍不住道:“不如我們進去看看吧。”
林淨沒有阻攔,若是今天不去,江叙怕是好久都不能安心。
茅草屋破敗不堪,蛛網遍布,周邊還有點點血迹。
這一切痕迹都昭示着這裡曾經遭遇過什麼。
但江叙還是從一個看起來像廚房的地方翻找出兩塊破碗來,他不禁慶幸自己此行帶了酒。
江叙斟了兩碗滿滿的酒,往地上撒了一圈,道:“晚輩兒時便聽過二位傳說,欽佩不已,然世事無常,不知二位的下場如此,今偶然路過,冒昧打擾,還望二位前輩莫要見怪。”
江叙心中感觸頗深,卻又因着自己現在所做之事并不光明磊落,也不知道該多說些什麼,隻得如此,也算了了兒時的一樁心願吧。
林淨一直在看着江叙,他的臉上帶着一種悲傷,又或許是憐憫,他想,江叙永遠都是那個江叙,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會變。
他好像明白那些人為什麼那麼喜歡他了。
是一種,和他不一樣的喜歡。
告别了這處地方,又過了一個時辰,眼看着百花樓就在前面,江叙卻再度看見了他的熟人。
這次他很确信,這人就是裴懷玉,而且他一定看見自己了,但是為什麼,他還是不跟自己打招呼了?
難道他們已經在他江叙不知道的時候斷絕關系了嗎?
這下江叙也不想管林淨生不生氣的事情了,他非得問個明白不可。
“裴懷玉!”江叙大喊一聲,快步向那人走去。
林淨挑眉,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那人渾身一震,僵硬地回頭,似乎認出來江叙了,他試探道:“你是那天泉縱莊宴會上的那個人?”
江叙聞言怒火更甚,什麼叫那天那個宴會上的人?
他應該說:“江書言!好久不見,你跑哪去了?之前說請我喝酒來着,轉眼就找不見人了。說,是不是想賴賬?”
然而他的期待落空了,這人絲毫沒有要和他叙舊的意思。
于是他們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好一會兒。
林淨緩緩走過來,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笑意,道:“惜玉,别鬧了。”
“什麼惜玉,他不是……”江叙一頓,“等等,不對。”
裴惜玉這下明白過來了,這人,是把她當成哥哥了。
“不對不對不對。”江叙一疊聲說了好幾個不對,他現在有點反應不過來。
他看着林淨帶着笑意的眼睛,抓狂道:“林淨!你又耍我?”
林淨連連擺手,“這不叫又啊,我前些日子才答應不騙你的,往事不算。”
好一個往事不算!
江叙磨了磨後槽牙,道:“所以你其實認識裴懷玉,你還知道他有個……等等,你是裴懷玉的什麼人?”
裴惜玉乖巧答道:“妹妹。”
“你還知道他有個妹妹!你居然都不告訴我!”江叙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難怪林淨看起來不喜歡裴懷玉,實際上都縱容着他們玩,原來他們早就認識。
這事說起來确實怪不了裴懷玉,江叙知道這人的性子,小事不着調大事不含糊,不跟自己說他的親朋好友也正常,畢竟對于裴懷玉來說,江書言和裴懷玉才是朋友,其他人不用管。
江叙隻好将這件事怪在林淨身上,當然,這在林淨看來是撒嬌。
“難怪那日宴會上你不認識我,原來你真的不認識我。”江叙喃喃道。
裴惜玉很擅長找補,“那倒也不能說不認識,哥哥經常提起你,隻不過我沒有見過你,所以隻是認不出來臉而已。”
這話他愛聽,江叙舒心了許多,又問道:“那你哥哥呢?”
裴惜玉垂下眼睫,道:“他受傷了,在休養。”
“受傷?!”江叙的心猛地一跳,“他怎麼了?”
裴惜玉勉強露出一個安撫性的笑容,“沒什麼事,就是前段時間接了個镖,路上出了點事。”
說完她似乎怕江叙擔心,又補充道:“頂多再休息一個月吧。”
那聽上去還行,江叙的心又放了回去。
所以現在裴惜玉是以裴懷玉的身份在江湖中行走?這麼想着,江叙便問了出來。
裴惜玉道:“也不完全是為了哥哥,剛好我想多出來走走。”
這話聽起來,似乎她平日裡沒什麼自由似的。
江叙還沒來得及細問,裴惜玉已經調整好了狀态,問道:“你們來這是要做什麼?”
江叙如實答道:“去百花樓。”
裴惜玉挑眉:“這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