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暴露林淨的身份。
于是他什麼也沒有做,隻是沉默地下台,走向裴惜玉身邊。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和裴懷玉關系很好,但他們不知道,其實他心裡最愛重的人,是他的師兄林落塵。
實際上他也沒多少時間能和林淨說話,下一個就是他。
好在林淨現在以林先生的身份也挺出名,隻不過讓江叙疑惑的是,林淨為什麼不用劍?
他的手中拿着一柄折扇,就是當日救下江叙的那把。
那日林淨同自己說,他現在隻是一介書生,不能用劍。他以為那隻是托詞,可沒想到到了這樣比武的台上,林淨還是拿着那柄扇子。
江叙不免有些擔憂。
但好在林淨雖然不再用劍,内力都還是在的,最終險勝。
江叙和裴惜玉在台下本來都提心吊膽的,直到元嫦曦宣告他的勝利,他們才松了口氣。
裴惜玉領着他去接林淨,毫不避諱。
“大不了你就說我認識他不就行了嗎?”裴惜玉滿不在乎道。
江叙提醒道:“但你們也是從小就認識的,不是嗎?”
裴惜玉撓了撓頭,“我忘了。”
江叙還要再拒絕,裴惜玉早已拉着他往前走:“你管那麼多幹嘛?大不了我們偷偷躲起來就是了,反正下一場午後才開始。”
江叙終于還是被她說服了,他們又不是非要在人前見面。
隻不過這一路并不順利,大半的人都攔在江叙面前,想要和他說上幾句。
但江叙都沒理,還是裴惜玉一路替他擋了過去。
除了那個人,上一屆百花宴魁首,文彥。
這人人如其名,端的是一副書生意氣。
但江叙不知道怎麼的,就想到了他第一次見林淨的樣子。
那時的林淨比眼前的人還要小上幾歲,但看着卻也相當成熟,至少和江叙這種肆意的樣子完全不同。
他那會兒也驚訝,林淨居然是習武之人,畢竟他看上去也是文鄒鄒的。
——這麼說來,林淨也算是一個文武雙全的人。
那人也攔下江叙,他本想拒絕,但一想人家作為上一屆魁首,就這樣當衆下他的面子不太好。
于是江叙拉了下裴惜玉的袖子,示意她先不要說話。
“江前輩。”文彥先向江叙打了個招呼,他兒時練劍的時候就有聽過他的名字,在那之後,江書言成了他的目标。
父母師長也總是會說,“你該像他一樣,年少成名,為我們家争光,”
但那個時候的他不這麼想,江書言以驚語劍名動天下,但他不一樣,他應該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醫術極佳,而不是劍術。
他身體不好,習武隻是為了讓自己的身體好些,真要論起來,他不喜歡劍,他更喜歡自己手裡的醫書。
可是等到他踏進這江湖,他才明白,原來這些事情不是他想就能做到的,即使他有一身本領,也沒有人會聽。
即使他想要為病人治病,大多數時候也隻會收獲一句——嘴巴沒毛,辦事不牢。
他終于明白,這個世道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于是他重新拾起劍,他不能再把他們當做自己強身健體的工具。
那是他進入世人視線的門檻。
所以他其實,很羨慕江書言。
江叙連忙向對方回了個禮,道:“不敢不敢,你喚我名字便可。”他不過比這人大三歲,擔不起一聲前輩。
剛才和他比武的那個小孩或許和江白差不多,所以他并不覺得有問題,但文彥和他應該算是同輩人。
隻是他成名的時候,自己恰好隐退了而已。
不過他們此前并無交集,他還以為這人比完之後就走了,沒想到還會在這攔他的路。
文彥也不扭捏:“我名文彥,藥王谷弟子。”
“幸會。”江叙一笑。
文彥還想再說什麼,但江叙已然覺得足夠,反正他們不認識,隻當打個照面便是了。
他還急着去見林淨呢。
“我還有事,先行一步,比武場上見。”這回輪到江叙拉着裴惜玉離開了。
文彥也沒有阻攔,他站在原地,看着江叙和裴惜玉離開的樣子。
他想,江書言和他想象的一點都不一樣。
江叙找了一圈都沒有看見林淨,直到他看到江白遠遠地向他們揮手,他了然點頭。
江白的意思是——他們在房裡等他。
江叙走了過去,江白興奮地看着他,臉紅撲撲的,顯然是無比激動,他道:“舅舅,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你。”
江叙自己也有些感慨:“是啊,我也十年沒有見過這樣的自己了。”
江白明白江叙的意思,他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江叙連忙安慰道:“你别想太多,沒什麼的。”
“好了,我去找林淨,你别亂跑。”江叙離開房間,轉身進了林淨的房間。
江白什麼也沒說,他看着江叙離開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麼。
江叙剛進林淨的房間,對方仿佛料到他會來一樣,倚在窗前,目光似乎帶着點醋意,“你們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