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和周流說話,溫流羹都有點尴尬,因為邵淇說她前天提過他。
可她和周流八字還沒一撇,壓根什麼關系都沒定,她就在朋友面前說他,周流聽了邵淇的話指不定以為自己是在拿他炫耀,說不定也會想到自己對他心思不純。
雖然她心思本來就不純。
周流倒是沒什麼反應,隻當沒聽見。
晚宴結束後,香榭苑工作人員已經将溫流羹所有生日禮物整理成幾隻大箱子,準備用飯店的車拉到溫流羹家。溫流羹想到什麼,有些驚奇地看向周流:“等等,你喝酒了?”
他看她,一點頭。
“那……”她很是惶恐,“你豈不是沒法開車了?”
之前完全沒想到這點。
兩人都沉默,棘手的是他那車還隻能坐兩個人,雙門的車後座不僅擠還本就放了東西。溫流羹想了一下:“不如叫個代駕或者讓我們飯店的工作人員開你的車,将你送回去,我和夏翕菲另外打車回家。”
拉東西那車無論是後備箱還是座位都被箱子占滿了,坐不了人。
“不不不,我自己打車就好。”夏翕菲忙說。
“那不行。”溫流羹也不同意,“太不安全了。”
“那就一起吧。”周流說,“我們三人一起打車,先将夏翕菲送回去,我們兩個再回家。”
“那你的車怎麼辦?”溫流羹看他。
“找個代駕就好。”
“挺麻煩的。”
“能解決問題就好。”他溫柔又耐心地說,表情都表示沒關系。
“早知道不讓你喝酒了。”
“早知道買四門的M8就好了。”
溫流羹被逗笑了。
于是就按周流說的做,三人打了輛滴滴先将夏翕菲送回家,返程的路上溫流羹和周流兩人坐在後排。
“好久沒坐過滴滴了。”溫流羹感歎,“你是不是不太喜歡在微信上聊天?”
周流想了想:“為什麼這麼說?”
“嗯……”溫流羹想了個委婉點的說法,“因為你好像一直都隻是有事說事呢。”
說白了就是,她借着什麼事找他他回複得很快,但沒有任何閑聊意圖;她不找他他也不會主動說一些【在幹嘛?】之類的話,隻是因為有正事才發消息而已。
如若兩人因為都沒有事而好幾天不說話,在他那裡好像也沒什麼關系。
周流一段時間沒有說話,笑笑:“那我可能就是這樣的人吧。”
溫流羹沉默許久,點點頭:“理解。”
她聽說很多留學生在國外時間長了都變得孤僻,因為很多困難都要靠自己。
可能周流本身性格如此,也可能他就是在對自己表示婉拒吧。
她思索着,而周流又說:“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以後會試一下。”
*
晚上在卧室拆禮物,雖然已經很累了,但溫流羹覺得人家送自己禮物,總要盡快拆開然後表達感謝比較禮貌。這注定是個要熬到淩晨兩三點的夜晚。
到家後,她就給周流發了消息:【我到家啦!】
他回複:【好的。】
往常兩人對話到這兒就結束了,幾分鐘後周流又說:【我明天約了朋友打球,所以要洗漱早點睡了。你今天更辛苦,也早點睡吧!】
他真的在試着說更多的話。
溫流羹不想和他說自己要熬夜拆禮物,讓他擔心,于是說自己也盡快洗漱睡了。
兩人便互道【晚安】。
挑燈夜戰中,她拆到邵淇,或者說邵淇和顧西辭一起送給自己的禮物。
打開墨綠色的絲絨盒子,裡面是一款名貴的細鍊手表,她忽然哭了。
不知道是太累了還是怎樣,情緒忽然湧上心頭,眼淚怎麼也控制不住地嘩嘩往外流,滴落到盒蓋上,她抹掉。
她想起高一的生日,那時候才剛認識顧西辭,兩人處于每天見面聊天、心照不宣的暧昧階段。
那年她還沒打算大費周章地請什麼親朋好友辦生日宴,生日都是和家裡人過的。她也沒告訴顧西辭自己要過生日,于是在學校和他平平靜靜地過了一天,第二天才說:你知道嗎?昨天是我的生日。
“啊?那你怎麼不告訴我!”顧西辭很無法理解,“你告訴我我們翹晚自習去吃飯啊!”
“誰要翹晚自習去吃飯?”溫流羹翻個白眼,“我晚自習請假了,和家裡人一起吃的飯。”
“哦……”
“那你告訴我這事的意思是……”顧西辭小心翼翼問。
“你都不知道昨天是我的生日。”
“你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
“可是我微信号裡就有啊!多麼明顯!我要是過生日提前和你說那多沒有意思?我以為你會看到就一直記着了。”
“唉——”顧西辭很沉很沉地歎了口氣,“那我明年再給你好好過吧。”
這事在他那兒又算翻篇了,他也沒想過要補個禮物什麼的。
後來溫流羹發現他很多特别的日子都記不住,他總是和各種各樣的朋友有各種各樣的事,讓他記什麼紀念日她已經完全不指望了,情人節這種很重大的節日他倒是知道,但聖誕節這樣的日子他肯定會抓住機會和朋友們去玩,叫上她一起。
熱鬧歸熱鬧,但不是兩人單獨相處的時光,她也不喜歡和那些不熟的人瞎玩,所以對她來說非常沒意思,跨年她就不和他跨了,自己約了姐妹去拍照。
他也沒察覺她任何不對,腦袋裡隻有簡簡單單的一條表面信息:我女朋友跨年有約,不和我跨了。
後來。
後來高二的生日就是顧西辭和邵淇在一起了。
她的生日在遊艇上,她無意在拐角聽到他們兩人在暗處的對話,邵淇氣急敗壞地說:“多少?你說這盒巧克力多少?”
“兩千多。”
聽見顧西辭聲音,溫流羹腦海裡就自動出現他雙手抄兜、一臉滿不在乎但又很牛逼的樣。
“我讓你選禮物,你就這麼選?”邵淇繼續抓狂,但不得不壓着聲音,“顧西辭你是不是有病!”
“你不是讓我買便宜的嗎?我靠,這個生日禮物已經夠便宜了!我都覺得拿不出手說實話!”
“這冤枉錢我不跟你A!”
“無所謂。”
“好了你快去給她吧,就說是咱倆送的,好嗎?”顧西辭無奈,“再說了,人家包這遊艇請你吃飯,折下來這盒巧克力可能都不夠回本的。”
邵淇也不怒了,還是那句話:“我不懂你們有錢人的腦回路。”
“怪不得網上說什麼奇怪的東西都能高價賣給南城人,說的就是你們這種人!”
如今看着這塊至少也要中幾千的表,絕不可能出自邵淇手,她又想到邵淇周三說和顧西辭去逛商場了。
她想象着他在商場給自己挑這塊表的樣子,隔着明淨如洗的玻璃,一款一款地掃,或許會想着哪一款适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