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喲喲,溫流羹,這是什麼呀?”
她媽幾步走到門口來,看着她手裡的蛋糕與公仔。溫流羹剛有所平靜又迎來一劫,眼看家裡阿姨也在,跟着就要興緻沖沖地迎上來,她立刻将蛋糕放餐桌上了:“你們吃了吧,給我留一塊就行,我先回屋了!”
“哎哎,流羹,這麼好看的蛋糕你不拍個照嗎?”
“我拍過啦!”
溫流羹上着樓梯,瞧見她媽和阿姨在樓下對着那蛋糕拍照,上面又做了日曆标注出今天的日期,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們肯定已經猜出個七七八八了。
回到房間,她和周流一句一句地聊着天,她開始梳理周流為自己拍過的所有照片,包括今天的蛋糕與公仔,發了個抖音。想了半天才想出文案:【總有些驚奇的機遇,比方說當我遇見你。】
就差明明白白地表示:我談戀愛了,我有男朋友了。
但她沒有加上自己與周流的合照,因為她覺得才剛在一起,她社交圈裡的人也又多又雜,尤其是抖音,可以等以後穩定點再發。
時間有些晚,周流說要去洗漱睡覺了,她看了看他的朋友圈,和自己的一樣,都空空如也,僅三天内可見。
想了想,她發了個朋友圈,唯一的配圖是曾在高層建築上拍攝的入海的江景。
從小到大,很多心情不好的時候,她都喜歡在窗邊看江景。看着那一片鋼鐵森林中一座座挺拔的高樓,無數金光熠熠的小點彙成一片奢華的暗金。在這樣的浮華與壯闊下人顯得渺小,她會忍不住去暢想很多天馬行空的事,想象着這座“森林”中每一個小小的人物的生活,無論是天橋上步履蹒跚的老人,還是飄過空中的直升機裡的富豪,那些小小的憂愁就被沖淡了。
朋友圈的配文也隻是一句充滿隐喻的詩:【唯見長江天際流。】
她将這條朋友圈置頂了。
*
第二天仍是上學。早上溫流羹看見周流點贊了自己的抖音作品,于是她在微信中向他問候【早安】,早自習一結束邵淇就過來問:“昨天周流和你表白了?”
溫流羹看着周圍來來往往、雖然臉上挂滿困意的同學,又看看自己頭快低到呈“拜佛狀”的同桌,看回邵淇,沖她點了點頭。
“行啊,反正大家基本都知道了。”邵淇笑,“其實我覺得你們兩個早算在一起了,還弄得挺有儀式感,非要表白一下呢?”
溫流羹也笑。
要不然說邵淇和顧西辭能走到一起,他們兩都是完全不需要儀式感的人。
“這樣也好,以後我們四個能經常一起玩了。”邵淇又提到這點,“你們兩個可别鬧分手啊!”
“不會的。”溫流羹小聲又很笃定地說。
她想不出來和周流那樣很好又很溫柔的人會因為什麼而鬧分手,她覺得他們兩個連架都吵不起來。
“那今天晚上去夜市吧,我和顧西辭約好了。”邵淇走之前說,“周流去嗎?”
“他……”應該不會喜歡去夜市吧。
溫流羹也不太确定:“我問問。”
她又饞夜市裡那些垃圾食品了。
換作以前,她肯定不會約周流去夜市,但現在他們是男女朋友關系,周流也算和邵淇及顧西辭比較熟悉了,一起去哪兒應該都沒有問題,也可以算是情侶之間一起積累不一樣的體驗。
周流很爽快地答應了。
在群裡商量了一下,夜市離學校不遠,是邵淇、顧西辭和溫流羹常去的老地方,就不麻煩周流開車來接。顧西辭又陰陽怪氣一句:【停一輛邁巴赫在夜市門口也不太好。】
周流不語,倒是邵淇發消息:【這兒是南城,有什麼所謂的。[呲牙]】
于是顧西辭把她也納入攻擊範圍:【你是不是沒有坐夠?】
邵淇發表情包揍他,這還算是她在網上比較收斂的一面了,可能礙于周流在群裡。
總之最後溫流羹、邵淇和顧西辭打車去夜市與周流會和。夜市裡路窄,人也超級多,溫流羹輕車熟路地買着自己想吃的各種小吃,尤其是海蛎餅和舒芙蕾,她的最愛。
周流什麼也沒買,說是在家吃了晚飯才來的,隻是一直陪在溫流羹身邊。
随溫流羹手裡提着的東西越來越多,臉上越來越滿足,他幫她提了幾個袋子,邵淇在旁邊樂滋滋地說:“小瞧你老婆了吧?别看她白白瘦瘦,抖音上經常發什麼高級飯店啊,其實她平時就是這樣子的,垃圾食品隻要好吃照樣來者不拒,多接地氣。”
“你……”
溫流羹回頭瞪邵淇一眼,她這話也太糙了。
邵淇臉上洋溢着笑,溫流羹又仰頭看周流。他也笑着注視着自己。或許那樣的目光可以被理解為……寵溺?
就在她沉溺于戀人與朋友的奇妙氛圍時,她光顧着扭頭看周流,往前走得很慢,也沒看前面的路,一個小男孩被她絆倒,直挺挺向前撲去,正好撲到周流身上。
男孩倒是不高,才上小學的樣子,但他下意識舉起手裡的酸梅汁,非常薄軟的塑料瓶也沒能保護住其中滿滿當當的汁水,深紫紅色的酸梅汁頓時在周流的淺色襯衫上潑開,如同一張非常有沖擊感的行為藝術畫作。
溫流羹愣了。
“你這小鬼!”
邵淇揪着小男孩衣服讓他與周流保持開距離:“道歉!”
小男孩媽媽這時才走過來:“艾瑪艾瑪,你這是幹什麼!放開他!”
邵淇還是很強硬:“你看看他幹的好事,讓他道歉!”
小男孩媽媽看見周流的衣服,才感到不好意思,象征性給了躲進她懷裡、背過身去的小男孩幾巴掌:“哎呀哎呀,真不好意思,你這孩子,走路怎麼也不看路呢!”
但她這樣也不像願賠償的樣,這幾巴掌似乎在做給他們看,就像在說:孩子我自己教訓了,要不就這麼算了吧。
其實溫流羹也有點不好意思。因為她當時沒有看前面狀況,不知道這小男孩到底看沒看路,到底是怎麼被自己給絆倒的,自己當時要是看前面說不定還能躲開他一下。
依周流性格,隻是說“沒關系”,就此作罷,但他這一身衣服的樣子實在狼狽。
“沒關系,我車後座還有别的衣服。”他說。
“是嗎?”溫流羹想了想,看向邵淇,“那你和顧西辭繼續轉轉,找個桌子,我和周流去車上拿衣服再回來找你們?”
邵淇一點頭:“好。”
溫流羹和周流将手上的小吃袋子交給邵淇,雖說周流手上的也是溫流羹要吃的,邵淇還不忘揶揄一句:“真能吃。”
“哼。”
找到周流停在附近的M8,周流解開車鎖,溫流羹看着他髒了的衣服,也不方便探身到後座——雙車門的弊端于是又體現了。她說:“我幫你拿吧。”
“好,後座上正好有一件襯衫。”
“嗯,你這後座都快成你的第二個後備箱了。”溫流羹笑。
“不然也沒什麼别的用處。”
溫流羹坐到副駕,努力向後探過身子,後座東西還挺多。的确有周流的一件襯衫,還有他一套套着袋子的西裝,還有他一個包,幾個不知道裝了什麼的盒子……
就在她拿到襯衫、回身低眸的時候,她忽然瞥見後座地上有一隻熟悉的小盒子,都快掉到前座下面了,隻露出一半。
熟悉的黑白配色、品牌标志,是她送他的那款領帶夾,甚至連盒子上的封裝都沒有撕,為什麼會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