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叮囑别有深意似的，不知是因為她時常不上晚自習，還是因為班主任對她與周流的故事也有所聽說。

溫流羹很誠懇地點了下頭，但不忘依舊維持着臉上的虛弱：“好，謝謝老師。”

離開學校後，她立刻打了輛滴滴。

她和司機師傅商量了一下，她給予對方足夠報酬，而對方今晚幫她做一件事——跟蹤一輛車。

她運氣挺好，這位司機是個性格随和的四十歲左右男人，嘻嘻哈哈的，雖然說話有點口音，但爽快答應了，問她：“小妮子，你要演偵探片啊？”

溫流羹笑而不語。

她看周流的抖音IP還在南城而非杭城所在的省，就知道應該還來得及。

司機根據她的指揮來到她家小區的地下停車場，找到個遠而安全的位置，觀察着周流那輛銀光閃閃的M8。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這時她也覺得自己真像個偵探。

但周流會不會确實是明早走呢？可當她開玩笑說今晚一起吃個飯時，他那副難為的樣子倒真像發自内心的。

就這麼在車裡坐了半個小時，司機刷着抖音，各種聲音依次地響。

溫流羹在車後座扒着副駕駛靠背看了一會兒，一開始瞪着一雙眼睛，聚精會神，但這樣的結果就是度秒如年。感覺像過去了半個小時，一看時間才過去十分鐘，頓時很洩氣，不知道會不會要這樣等三四個小時，甚至五六個小時……簡直不敢想。

司機笑她：“這麼大個車，要是車燈亮了，或者跑了咱還能看不見嗎？實在不行你就放心睡會兒吧。”

溫流羹聽了，輕輕歎一口氣。

“那師傅您也幫我盯着點。”她說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拿出手機，啟動《金鏟鏟之戰》。

“沒問題，這車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要是動了我肯定能看得見的。”

他這麼說有些誇張，但溫流羹知道那道理，低頭玩起來。

才剛開始第二局，司機說：“欸欸，小妮子，你看那是不是你在等的人？”

溫流羹擡頭，果然看見遠處的周流。

因為距離很遠，他在視線中不過模模糊糊的一大點，穿過一道道柱子，走向他們一直所盯的車。

盡管模糊不清，但溫流羹還是能腦補出他此時清晰的形象。

他提了隻旅行袋，仍是那樣幹淨利落的淺色系穿搭，身上的一切都很精緻，似乎還能聞到熟悉的吸引人的香氣，和與她約會時别無二緻。

司機師傅大概看兩人外形都十分出挑，先沒急着将車子打着火，避免引起周流懷疑，稍稍扭頭對溫流羹說：“是你男朋友？還是喜歡的人？”

溫流羹笑笑，還是沒回答。

司機也就不再問了。

“如果他去杭城，”這點溫流羹已經提前和司機說過，“我們一路跟過去，會不會太明顯？”

“放心吧，妮兒，這時候去杭城的高速上的車很多，相信咱開了十幾年車的技術，不會被發現的，除非他是幹警察的。”

溫流羹笑了：“好。他不是的。”

“嗯。”

隻見M8車燈亮起，開出車位，轉了個頭。

司機在其要消失在視線時啟動車，跟上，但不是緊跟，而是時刻保持着極限距離。M8看起來總是幾乎要在視野中消失了，但司機又一直在沿着其路線跑，溫流羹見這情形便放心了，周流基本沒可能發現他自己在被跟蹤。

“這個路就是去高速口的。”司機師傅說。

但周流在臨近上高速時忽然右轉，拐進一條狹窄支路，停在路邊。

司機沒敢跟進去，而是将車在路口停下：“這樣，妮兒，你在車上等着，我過去抽根煙瞅瞅。他要是一會兒上高速還得調個頭出來，就怕他一會兒從路那邊走了咱不知道。”

溫流羹點頭：“謝謝。”

覺得這司機真是挺負責任的。

司機師傅下車後，她呆呆地坐在車上，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幹什麼——在所有人眼裡，她與周流算得上是神仙眷侶，甚至她和周流的父母都已經見過面了（雖然不知道算不算正式見家長），這樣一段正在完美發展中的感情，而她現在在尋找其中的裂痕，并且要看清它的真面目？

這種事就像潘多拉的魔盒，薛定谔的貓，如若不打開盒子，什麼事都沒有，可一旦打開，事情可能就完全不一樣了，也再也回不到過去。

她真的要這麼做嗎？

她是不是應該先冷靜冷靜，再做決定？

可事已至此，已經沒有退路可言了。

司機師傅回到車上，告訴她：“妮兒呀，我剛才瞧見他是在等人。”

車門關上，溫流羹皺起眉：“等人？”

“嗯。”司機将話說完，“剛剛一出租車開進去了，不知道你看見沒有？從上面下來一女孩，進了咱要跟着的那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