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頭,撥出了顧西辭的電話。
接通後的下一秒,那邊一聲懶洋洋的:“喂?”溫流羹卻有點抓狂:“我怎麼感覺你在笑呢?”
被周流“放鴿子”她不覺得抓狂,這會兒發現顧西辭大有幸災樂禍、那種“你終于還是給我打電話找我了吧”的得意嘴臉,她很抓狂。
“吵架了?”顧西辭問,“還沒堅持到看演唱會就鬧掰了?”
“怎麼說得好像一切都在你意料之中似的……”
“不然呢?那你現在是什麼情況?”
其實不是她和周流沒有堅持住,而是出了邵淇的事,可邵淇家的情況顧西辭應該不知道吧?她就沒有和顧西辭說,還是先解決一下燃眉之急比較好:“好了,不啰嗦了,我給你發個定位,你快點來找我。我們去體育場應該還來得及,你快點。”
“我們去看演唱會。”
顧西辭那邊沉默幾秒:“來得及?”
溫流羹又看了眼時間:“來得及。”
因為考慮到今天因為演唱會而特殊,交通可能會擁堵,又怕有什麼突發狀況,周流定下的出門時間給他和溫流羹抵達體育場留足了空餘,沒想到恰好夠顧西辭快點趕來,再捎上她過去,隻不過可能會卡個點。
“行,行。”
在關鍵的事上顧西辭算靠譜,溫流羹不怎麼擔心,他說:“你看看周圍有沒有什麼能待的地方,你先坐着等我。”
“行。”
“挂了。”
給顧西辭發去定位,她四下望望,她所在的這路邊都是小區和一排看起來讓人并沒有什麼欲望的小飯館,她幹脆沿着路走了段,找到一處公交車站,坐下,給顧西辭重新發送公交車站的位置。
顧西辭回複:【OK,二十分鐘之内到。】
她百無聊賴,低頭玩手機,中途有一輛車停在她身前,也是去看演唱會的,問她是不是同樣去演唱會,可以捎她一程,可能是看她打扮得如此明顯,卻獨自坐在這兒,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了什麼困難。她笑笑:“我在等人。”
對方明白了,她道了謝,目送對方的車離開,心裡感歎這世界上還是有好人的。
她幹脆玩鏟鏟,一局還沒玩完,一輛黑得晶亮的邁巴赫GLS600停在她眼前,她目光投過去。
那高昂寬大的車頭和立标讓她心裡發毛,怕又是什麼人讓她上車,可開這車的人讓她上車的話總覺得挺恐怖,她低頭繼續研究棋盤,裝看不見,那車副駕室位的車窗降下,駕駛位上的顧西辭跟她喊:“溫流羹!”
溫流羹心裡彈出個問号,覺得更加發毛。
“這是……什麼情況?”她走上前去。
“這是我爸的車,我又沒車。”
溫流羹有些遲疑地開了車門,坐上去,車内還亮着藍色的氛圍燈,她嘴裡輕輕地嘀咕:“你爸的車……那你有駕照麼?”
“有,剛過完成年生日時就考了,隻是沒怎麼開過車,還不熟。”
溫流羹緊緊握住一旁的扶手,仿佛坐在他車上鼓足了很大的勇氣。
顧西辭:“……”
顧西辭生日小,比她還小,十月尾的,所以晚了一年才上學,這麼算來他去年就過了成年生日。而溫流羹生日雖然比9月1日晚近半個月,卻沒有按照規矩晚一年上學,和同級部的學生都是一年的。
車彙入車流,溫流羹好歹也是坐慣了周流副駕駛的人,從顧西辭的一些操作就能看出他手法生疏。
其他車從外面看他的車,想必更是如此,仿若一台外表光鮮亮麗、卻不太能拿定主意的黑夜猛獸。
溫流羹有些語塞。
尤其當她發現,其他車開始以顧西辭為圓心隔出了一兩米間距時。
他們很害怕和他撞上,又因為他的車标而選擇了退避三舍之計。
溫流羹:“…………”
她更不敢打擾顧西辭,看着他專心開車。
終于到了越來越擁堵的路段,車停下的時間比車往前走的時間更久。在這停車間隙裡,顧西辭故作輕松地看了她一眼,解釋:“出來得太急,打車軟件要等近十分鐘,我感覺來不及了,就開了我爸的車,都沒來得及放音樂,你連你藍牙呀?”
溫流羹看着他裝作鎮定的樣子,清楚他剛才開車時心裡有多緊張,他耳邊的黑發似乎都因為隐隐滲出的汗而被沾濕了,她看着他忽然笑了起來,且越笑越覺得好笑。
“你……”顧西辭無奈,前面的車往前挪了一段,他便跟着挪。
溫流羹冷靜了些,研究着,一通操作連上了藍牙,放她最近很愛聽的《Whiplash》,手也不在扶手上了,自己在副駕駛上嗨起來。
她忽然特别感謝邵淇。
——因為這麼一出,和她看演唱會的人變成了顧西辭,那麼這場演唱會對于她的意義就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