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過還有這個環節啊……”

從屋裡出來後，顧西辭臉已經快紅成番茄了。溫流羹忍笑将他帶到放花的地方，那是室外一個僻靜的角落，夏翕菲留在屋裡沒有出來。

他們兩坐在那巨大的花束邊，溫流羹先讓顧西辭用他的手機開手電筒，再用她的手機給她拍照片。黑暗中，強烈的光線下，一切都清晰而鮮明，尤其那壯觀的弗洛伊德花束更加明豔了。而後溫流羹坐在旁邊對着手機慢慢挑選、欣賞，由衷地和顧西辭說：“謝謝你，其實你今天要是不來，我也不會真和你生氣的，因為你實習很不容易，租房子也很不容易，我想過我們以後還有很多個生日可以一起過。”

遠處人群的吵鬧仿佛與他們隔着層屏障，在這個寂靜無人的小天地裡，顧西辭沉思片刻，說：“因為我知道你很在意這些事，當初和我分手不就是因為這個嗎？可惜我那時太愛玩，但我知道你想要的我都能做到，也不費勁，所以既然能做到為什麼不做呢？”

他沒有說，其實最觸動的一刻是高三在咖啡館裡，他坐在溫流羹身旁，看到她翻完周流與他前女友回憶後落寞的神情。

雖然他不知道那些照片具體是什麼，但後來重新在一起了聽溫流羹說過：房子，車，狗，一起開寵物店，他前女友的素顔……他若有所思地說：“雖然我們在北城，我不能夠做得那麼完美，租下來的房子很小，肯定比不上澳大利亞的獨棟漂亮，但是……”

溫流羹捂住了他的嘴。

“謝謝你。”

她抱住了他，掩飾奪眶而出的淚水，雖然都流進了她的嘴巴和滴落到顧西辭的衣服上，她怎麼都不放手。

顧西辭也隻能無奈地将她反抱，不知道是否感受到肩上那幾滴透過衣服布料的潮濕：“可是你也變得很好啊，溫流羹，你比高一時溫柔多了……”

他不敢說，如果周流沒有出軌的話，如果他沒有機會和溫流羹重新在一起的話，在漫長歲月的後知後覺裡，他會不會在某一天，恍然感受到那遲來的重重的鈍痛。

還好，這是一個美滿的夜晚。

*

後來溫流羹隻見過周流一次。

是大四寒假的一天，她接到顧西辭電話，在睡衣外随便披了件外套、胡亂地踩了雙鞋子就往外走：“爸，媽，我去樓下接一下顧西辭啊！”

顧西辭已經和她的家人吃過很多次飯了，相應的，她也已經和他的家人吃過很多次飯了，隻是都是在外面，這是顧西辭第一次到她家裡來。

“哎呀，也不用這麼着急吧？”她媽媽在沙發上調侃。

她壓根沒聽進去，趿拉着鞋、踉踉跄跄地出了門，說實話，這樣還不如好好穿上鞋走得快，但她覺得利用等電梯時間把鞋穿好更算是節約時間。而過了拐角，已經聽到電梯上來後的“叮”的一聲提示音，她懵了懵，看見了背對着自己的周流。

她“哒、哒、哒”、狼狽不堪地走過去，周流上了電梯，回身看她，似乎也是一愣，他好像已經不怎麼回南城了，聽說他們家也已經在南城購置了新的房産，不知道什麼時候搬走——李阿姨說有點住夠了這樣的高層小區。

周流按着電梯的開門按鈕，等溫流羹上來，電梯門在兩人面前徐徐閉合，溫流羹掃了眼按鍵面闆，上面顯示出已被周流給按亮的-2層。

面前潔淨光亮的電梯門清晰映照出并排而立的兩人，隻是兩人間隔出了半米距離。

就這樣，溫流羹也不好再整理鞋子，隻是默默地直視着面前所映出的自己，可視線中卻不得不出現周流。

悠悠飄散過來的香水味又變得陌生，兩人什麼話都沒有說，一開始也沒有客氣地相互笑一下，這會兒再補上什麼好像也隻會讓尴尬更劇烈了，所以就這麼僵持着到了-2層。

電梯門再次打開，周流沒有動。

溫流羹猶豫一下，确認他是在謙讓自己，走了出去。過了很久很久後她才知道，這就是她和周流的最後一面了。

兩人走向了不同的方向，溫流羹臉上漸漸浮起笑容，向着不遠處的顧西辭張開大大的擁抱，并笨拙地向他靠近，他将車停在了他們家的停車位上。

顧西辭注意到她腳步踉跄，在來到她面前後抱了抱她，轉而蹲下，給她把鞋穿好，說：“走吧。”

這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五年。

【全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