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垂頭看了眼心血傾注的鞋墊,臉頰飛上一抹羞愧,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哎,既然您如此心善,那我們就不送您謝禮了,确實家中情況艱難,但——”她慢慢擡起眼,“這份恩情我會一直記着的。”
沈玉心中一暖,以笑回應。“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家了,你們早些休息。”
他轉身要走,楚川急得上前一步伸手攔住。
“差點忘了要給你一半野菜的!”她直接從身後的櫃子上掏出一個抹布袋子,手抓進竹筐裡翻了翻,挑揀新鮮的野菜往袋子裡面裝。“拿回去可以拌涼菜吃!冬日裡吃這些可解心中燥火。”
見她着急往袋子裡裝,沈玉耐心站在一旁等待。
“拿好。”
“謝了。”
從楚川家中出來,天上的星辰變得更加清晰,也變得更多了。沈玉單手抓着麻布袋子,穿着黑色長袍,修長的身形配上快速的步伐,還真有點像是夜行的殺手。
走在路上,嘴上念叨着:“也不知道小落回家了沒有?”
“吱呀——”門鎖打開,推開大門,院子内隻有路兩側堆起來的矮雪堆,屋檐下挂着的燈籠随風轉着圈,放眼望去,屋内一點光亮都沒有。
還沒回來。
不就是陪着相親嗎?怎麼還需要這麼長時間。
家都不回了。
沈玉忽然感覺心裡空落落的,身上也提不起勁兒,方才的腰傷也無暇關心了。
滿腦子都是金落。
“不對——人家什麼時候回家,需要向我解釋嗎?”沈玉又突然開口,“他什麼時候都可以,我又何必過分擔憂,或者去揣測他不回來的原因?”
一問一答,全都由自己的心。
有點可怕了……
竟然在為一個好兄弟回家的時間過晚而陷入焦慮。
沈玉的後背止不住冒出細汗,心跳聲在耳邊越來越大。
去郝淩家尋他?
非親非故,不太好。
不找他?
心裡總是惦記。
……
糾結許久,還是堅定了念頭去找人。
潇灑轉身,又從庫房裡找了一個蓮花燈照亮。一邊往大門走,一邊給自己的行為找說辭。
“算了,反正我現在也無聊,在家發呆也是浪費時間,不如去郝淩家轉一圈吧。”
“我們郝家小哥兒眼光可真高啊,這都說了三個媒了,你們家的門檻都快被那些男人踏平了,還是沒有相中的?”穿着豔麗棉衣的媒婆手裡捏着裹着兔毛的暖手爐子,嘴巴都念叨幹了,硬是一點也沒說動堅決不退讓的郝淩。
靠在太師椅上的郝淩穿着華麗的紗裙,坐姿妖娆。幸好屋中點着爐子,不然可真要“美麗凍人”了。
郝淩:“我可是奔着一生一世一雙人去的,當然要好好挑一挑。”
金落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雙手搭在桌子上,“那你想拒絕,一開始就說出來啊。三個男子,你與每個男子都唠了好久,你不累,我耳朵聽得都累。”
郝淩“啧”了一聲,“你不懂啊,每個人都有缺點的,我這不想着,能不能再發現他們的長處,長處的光芒有時候可以蓋住缺點的,我們揚長避短嘛。”
金落無奈地跟着點頭認同,柔順的發絲纏繞在脖頸,多了幾分自己都不曾發現的魅惑。“好吧,畢竟是挑相公,是該認真一些。”
郝淩側過臉,瞥了眼正在喝水的她。“媒婆,您那會不是說有個樣貌出衆,還得過探花的少年郎想要登門拜訪嗎?我都等了他一晚上,怎麼還不來呢?”
媒婆眼睛一轉,嘴巴不禁撅起來,“哎呀,都說這位公子哥秉性傲氣,家中說的媒肯定不願意接受。如果今晚等不到他,那就是黃了,你們倆沒戲。”
話音未落,隻聽郝淩一聲哀嚎。
郝淩甯可錯殺一百,也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優質對象。他大手一拍桌子,把趴着的金落吓個激靈。
郝淩嚴肅起來,眼神莫名兇狠了幾分。“不行!不管怎樣我都要見一面。萬一他就是我的命定之人呢!”“這段好姻緣要是斷了,我該怎麼對我接下來的人生負責!”
媒婆說了二十多年的姻緣,哪見過這麼厲害的小哥兒。此刻如坐針氈,一聲也不敢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