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光：“盜取糧食這個罪責确實是不能與殺人放火混為一談，但是你想毫發無傷且光明正大地走出這個院子，沒門！幹了見不得人的事情，那就不能以人的模樣走出去！嗯——我想想，哪裡有洞适合你這種鼠輩鑽出去。”

踏雪而來的沈玉和金落步履加快，眼看就要走到自家院子，男子争吵的聲音戛然而止，偶有幾聲犬吠回蕩。

金落有些興奮，拽着沈玉衣袖扯了扯，眼睛裡閃着點點光芒“看來芷光把不速之客打趴下啦？”

沈玉點頭，反手牽住金落的手臂，拉着他往前走。“以他的武功制服一個小賊綽綽有餘，希望我們過去的時候，他能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這個詞從側面體現出芷光的确是高手，沈玉也是認可的。

金落：“與你是同門，定然講武德，我猜他肯定會點到為止的。”

沈玉無奈瞟了眼記性不太好又天真的金落，這個時候還幫他說話，忘了之前那個小子是如何的兇狠毒辣。

沈玉目光一寒，果然大部分人不了解如今已被玷污的清山門的名聲。他歎了口氣，“芷光他師父傳授他的都是自在心法，對于旁人的處置方法是不會衡量道德律法的，完全看自己的心情。想下狠手就快刀相向，想放水就放水，自在得不得了。”

金落還抱有希望，信芷光還能有從善的可能。金落：“他現在失了憶，已然把你當作師父了，我想他一定會等你回來再處置闖進我們家的人。”

二人一齊回到宅院，打眼望去，芷光正挺直腰杆像是扣押俘虜的年輕将軍，威風凜凜的負劍而立，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被綁成粽子似的扒手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芷光略顯粗糙的繩索綁法引起了沈玉的注意，他饒有興緻地走過來，眼裡閃過一絲贊賞，忽然憋不住咳嗽一聲。

“咳咳。”

聽到沈玉因嗓子癢的咳嗽聲，芷光一下子開朗起來，大俠回來了！他瞬間有了少年人的開心勁兒。

剛才眼裡的狠厲瞬間被沖散，乖乖後退幾步等沈玉來處理這件事。他還特意叮囑身前人，“你眼前的這個人比我還厲害，你的命就賭在他今天心情上了。”芷光說得很吓人，剛逃過一劫的小賊又被吓得頭皮發麻，眼前站着的三個男子各個高大威猛，除了中間那個溫柔的，左右兩個男子看起來就不是善茬。

方才隻是一個高手折磨自己，這才又來一個——完犢子了，來到鬼門關了——有去無回啊。

小賊心裡已然掀起驚濤駭浪，嘴角因恐懼止不住顫抖，“幾位大俠，我今日到訪這個小破村子，真的隻是想尋點吃食填飽肚子，真不想因為芝麻大的事情丢了我這條賤命啊！眼瞅着就過年了，你們手上要是沾了血多晦氣啊，是吧？”男子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可惜晚上太黑，沒人能看到他谄媚的表情。

“看在你隻是來偷一些過冬的糧食，你這條命就留給你吧，但是我的要求是從今夜起，你往後都不能出現在弘一村，找個落腳的地方讨個養活自己的營生。要是讓我再看到你，就證明你改不了秉性，這條命自然是留不得的。”沈玉一邊說一邊面無表情地給他松綁，最後一根繩子解開的刹那，啥也不想聽的扒手抓住機會往前跑，早就料到他要跑的沈玉一個轉身，右腿掃過去，精準踢了一腳男子的屁股，扒手像是隻□□一樣撲在地上，渾身酸痛，一對胳膊使不出半點力氣起身，模樣很滑稽。

金落也不閑着，方才耐心點火，現在舉着火把蹲在扒手的附近，火把的火光照亮一小塊地面，尋覓半天啥也沒看到。

芷光心疼金落蹲得腳麻，趕緊說：“他還沒來得及偷就被我摁住了，咱們的倉庫門可結實了。”

扒手眼睛沾了地上的泥睜不開，勉強吊着口氣，“您要是……早點說該多好啊……”

芷光無辜地眨着眼睛，“我以為賊不走空，想着你肯定偷了我們的東西，沒想到你真的啥也沒偷到，是個笨賊。”

沈玉鋒利的五官出現在扒手眼簾，一雙大手拍醒他。

沈玉不怒自威：“你現在可以走了，我再說一遍，不要再來弘一村，不然後果自負。”

失了神的扒手趕緊跪謝，也來不及拿掉落的靴子，光着腳就往出去跑。

沈玉誇芷光守家有功，明天的早飯可以由他定。芷光說想吃羊肉蘿蔔湯和肉包子，金落和沈玉答應下來。

臨睡前沈玉下地窖把凍得硬邦邦的羊肉拿到廚房，放在水中解凍。

“明日的包子想吃什麼餡料？”金落靠在門框，提着在黑夜裡發出幽暗紅光的紅燈籠等他。

沈玉跟着他走出門，同樣問了他問題，“你還沒睡？”

兩個人互問，都沒有回答對方。

金落臉紅的速度越發快了，沈玉的一句話就能讓自己驚慌起來。

沈玉略自戀的擡起頭。“不用猜，你這麼晚不睡覺是因為我還沒睡。”

他這句話說得铿锵有力，絲毫不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