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元側身站在馬車旁,目光看着前方的柳樹,目光看起來有些怔愣,不知在想些什麼。
聽聞柳樹在古代有祛病的寓意,民間有在清明時節插柳辟邪的傳統習俗,人們認為把柳條插于門戶可以驅邪,還可以留住家人健康、留住财氣。
怕是皇帝希望他的耳疾早些好轉才命人種植在這的,隻是看他這模樣并不是很希望這棵樹在這栽着,總覺得是在刻意提醒他耳聰的事情。
不知為何,她眼下卻他的表情有些落寞,明明他看起來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桑風禾張了張嘴,思忱了一會兒卻還是沒有說話,隻是加快腳步走到他的身邊。
“殿下。”她站在他的身側,聲音輕輕的。
那人仍沒有動作,半晌後,她陡然意識到這人并不能聽到她所說的話,向他的視線内移了一步。
這些日子裡,她總不自覺地認為他其實并無耳疾,日常生活中他其實和常人并無異樣,隻是偶爾會察覺不到他人的到來。
祈元從怔愣中清醒過來,一雙清冷的眼神再次看向了她,那落寞也随之消散地無影無蹤。
“走吧。”祈元淡淡地看着她,下一瞬目光便掠過了她,轉而望向身旁的馬車。
桑風禾并未應答,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木質的長凳放在馬車前,祈元跨出一隻腳,衣擺内的黑色皂角靴随着他的動作顯露了出來。
未等她跨出那一步,祈元便已坐到了馬車内,黑色的衣擺垂落在繡有團花的墊子上。
桑風禾輕掀眼皮,擡腿走上了馬車,一襲粉色的衣裙翩翩舞動着。
她坐在馬車一側,視線落到祈元身上,卻見那人早已阖上眼睫,肩膀輕倚在馬車上。
一炷香後,馬車緩緩停下,想來是到了東宮。
桑風禾剛想開口,但随即便想到他的耳疾,話語淹沒在喉嚨間。
片刻後他仍未睜開眼眸,她屏住呼吸,伸手想拽住他的衣袖。
纖細的手指距他的衣袖隻有一寸的距離,忽的,那人睜開了眼眸,目光直直地盯着她。
桑風禾輕咳了一聲,接而收回了自己的手,轉而用那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咳嗽起來,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不是,他怎麼還盯着我,都在馬車上呆了這麼久了,還不下去?]
桑風禾勾起一抹笑意,朱唇輕啟:“殿下,是時候下去了,莫要讓太子殿下等急了。”
祈元默了默,旋即微微颔首,起身走下了馬車。
桑風禾見狀緩步跟了上去。
這東宮看起來倒是十分繁華,明顯要比他們府中榮華許多。
她微微歎了口氣,小步跟在祈元的身側。
身後的小厮雙手提着賀禮緩緩地跟在他們後面。
[也不知祈元究竟準備了什麼賀禮,金銀首飾還是绫羅綢緞?]
“四皇子殿下,四皇子夫人,你們終于來了。”剛走了不久,那侯在大廳旁的小厮便笑着迎了過來,聲音裡有些谄媚。
[但若是别的人他熱情相迎她還能理解,可是祈元算是太子的對家,為何是如此熱情,倒顯得有些刻意了。]
桑風禾緊鎖着眉,暗自打量着這個迎面而來的小厮。
這小厮倒是與其他小厮沒有什麼不同,纖細的身闆以及那略帶刺耳的聲音,都與其他無異。
隻聽身旁的人突然開口道:“小四,将賀禮遞給他吧。”
小四便是剛剛跟在他們身後提着賀禮的小厮。
話音剛落,小四便将手中的賀禮遞了過去,淡聲道:“這是我們殿下為太子殿下準備的賀禮。”
那人接過賀禮,接而輕笑一聲:“不知四皇子殿下送的是何種珍貴物品。”
[原來是在這等着他呢,怪不知道剛才如此谄媚,此地賓客衆多,怕是想要祈元出醜吧。]
桑風禾緊蹙着眉頭,扭頭看向祈元的神色,見他表情不變,旋即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祈元不動聲色地抽出那被拉住的袖子,淡然道:“府中并無什麼貴重物品,還望太子殿下莫要介意。”
桑風禾聞言瞪大了雙眼,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就是說自己帶了些绫羅綢緞都比這好,居然直接出言這麼貶低自己,真不像她所認識的祈元。
雖心中這樣想,桑風禾想出口說些什麼也隻能忍着,隻是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側。
那小厮聞言臉上閃過一抹得意的笑容,明顯是故意而為之,待會看賀禮這個部分怕是要為難祈元了。
“無妨,四皇子殿下心意到了便可,相信太子殿下是不會介意的。”小厮福了福身,接過賀禮轉身向其他賓客走去。
“走吧。”祈元低頭看了她一眼,繼而道。
桑風禾微微颔首,跟上了他。
[今日的賓客倒是很多,怕是為了巴結太子的吧。]
按理來說娶個小妾隻要親近之人知曉便可,并不需要舉辦如此隆重的宴會,興許是大家都想和太子沾親帶故,顧大部分賓客都來了此地。
桑風禾挑了挑眉,坐到了祈元的身側。
[這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們想看他出糗啊,怎麼也沒個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