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醫被身旁的侍衛攙扶着走到祈元的身旁,蹲下身子伸手将祈元的右手擡起,接着按着他的手為他把脈。
片刻後,那太醫緊皺的眉頭微微一松,面上明顯放松了許多,轉頭看向桑風禾,輕聲道:“回四皇子夫人,殿下的體内的毒不甚強,拿些中藥回去熬治服下便可。”
“好,麻煩太醫了。”桑風禾微微颔首,太醫說的話和她想的八九不離十,不過之後回去得監督祈元喝藥才行,不然還是撂下病根。
随行的後面跟着馬車,桑風禾扶着祈元走上了馬車。這一路上路途崎岖難免有些颠簸,使得本就難受的祈元臉色變得越來越差。
“難受的話靠着我休息片刻。”桑風禾蹙眉看向他那眉頭緊蹙的模樣,不禁有些擔憂。
“好。”祈元從嘴中硬擠出一句話來。
話畢後她便能感覺到祈元在往她這邊靠,但她并沒有感覺到什麼實質性的重量,仿佛他隻是虛虛地靠着她的身子。
能感覺到他的身子挨着她,但并不會壓到她,像是害怕他會壓到她一般。
[雖然這樣的舉動很是讓她暖心,但是他這樣真的不會更累嗎?]
桑風禾似乎感覺到他的身子僵硬了一瞬,接着緩緩将身上的力量壓了下來。
[有些奇怪,仿佛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聲一般。]
這樣想着,卻聽到身旁的人咳嗽了幾聲,像是為了故意吸引她的注意。
雖感覺有些怪異,但還是擔心的感情更占在上風,緊張道:“感覺如何?”
突然想到他這個人受了傷都能一聲不吭,覺得他說的話并不具有說服力,當即将他的手拉了過去為他把脈。
[情況不嚴重。]
桑風禾松了一口氣,向馬車外看了看。馬車已經行到了上坡路,想來再過不久就可以回去了。
祈元見狀也向外看了一眼,随機淡聲道:“快到狩獵地了。”
桑風禾“嗯”了一聲後沒再說話。
片刻後,馬車停了下來,隻聽前方的人快速跑到了他們身旁,低聲道:“四皇子殿下,狩獵地已到。”
“嗯,你下去吧。”祈元微微颔首,微顫着身子站了起來。
桑風禾見狀趕忙扶住他,二人一同慢步下了馬車。
剛下馬車一擡眸便看到宣成帝身旁的太監臉上含着笑,嘴角綻放出一個谄媚的笑容,眼尾微勾,使得他眼角的皺紋更加明顯。
“公公前來是有何要事?”祈元挺直着身子,雖身體疼痛但除了那微白的臉色難以看出。
“回四皇子殿下,陛下說為你又尋了個太醫,命小的告訴您好好養傷。”那太監拱了拱手,聲音尖細。
祈元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薄唇微抿:“多謝陛下擔心。”
“那小的便先告退了。”太監拱了拱腰,慢慢地退了下去。
待那太監走後,祈元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遠處的風景,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是很願意陪你站在這看風景,但是你身上還有傷。]
桑風禾見狀微微歎息一聲,見他在這待了許久,她不禁開口道:“殿下,先回去養傷吧。”
“嗯。”祈元轉過身朝着他們的棚子走去,桑風禾跟在他的身旁輕輕地扶着他的胳膊。忽地,他身子頓住,桑風禾剛想開口問,卻聽到他說:“喚我夫君。”
桑風禾聽到這話嘴角不由地抽了抽,順着他的心意:“好。”
[都什麼時候還能想着這些,看來這傷對他來說還是不疼。]
待太醫為他檢查好,一碗藥下肚後。桑風禾坐到祈元身旁,輕聲問道:“殿下……夫君。”
剛開口便能感覺到一個灼熱的視線,改了口之後那股視線才慢慢褪去。
“嗯,怎麼了?”祈元淡淡一笑,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撩起她肩上的一縷長發,慢慢地摩挲着。
桑風禾低頭看了一眼便沒有再管,不知為何,她發現他最近是越來越喜歡動手動腳了。
“殿下準備将墜崖的原委和陛下說嗎?太子那邊……應該已經知曉咋們回來的消息了。”桑風禾低垂着眉眼,思緒片刻沉聲道。
祈元聽到這話斂了斂眉,微微地搖了搖頭,低聲陳述道:“太子那邊應該已經想好了推脫的辦法,陛下未必會相信我們。需要尋一個有力的證據。”
“也是,上一次就是如此。”她歎息着,不知道何時才能将太子這個危險的任務鏟除,這樣下去她和祈元的生命都很危險。
“無事,不怕。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祈元見她眉頭緊蹙,本在摸着她頭發的手落到她她的眉間,輕輕地将她的緊皺的眉頭撫平。
感受到額間的力度,聽到這話桑風禾不由地輕笑出聲,祈元之前可是一點也不信這種東西,沒想到現在這話居然能從他的嘴裡說出來。
[也是,有祈元在她還擔心什麼。]
祈元嘴角微微上揚,看着她眼下的烏青:“昨夜是不是沒有睡好,現在補會覺吧。”
桑風禾搖了搖頭:“哪有人和病人搶床的。”
忽地,一道強有力的力度迫使她壓到了他的身上,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