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一聞言将頭低得更低了,低聲回答:“是,的确是春桃。”
桑風禾聽到這話愣了愣,明明早晨還是活生生的一個人,現在卻告訴她她已經死了,這讓她怎麼能夠相信。
祈元坐在身旁,明顯也意識到了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勁,擰緊着眉頭,側過身看向桑風禾。
風禾來到這府中最熟悉人便是她,甚至是教她醫術,眼下她突然身亡,最接受不了的人怕是她。
隻見她身子似乎有些顫抖,眼裡有些茫然空洞,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一般。此刻那身上紅色的唇脂仿佛變淡了一般,氣色有些蒼白。
見她那身子有些搖搖欲墜,祈元趕忙伸手将她扶住,低聲道:“春桃的後事我會吩咐下去的,倒是你,需要需要休息。”
桑風禾微微阖上眼睛,将他的手拂了下去,聲音有些沙啞:“不了,我去看看,沒準能發現什麼。”
“好。”祈元知道雖然她現在情緒不太好,但若是真的拒絕她的要求怕是更會讓她難受,甚至是擾亂了他們的感情。
聽到他的應答後桑風禾起身走了出去,夜一在前面為他們帶路。
奴婢的住所離她所住的地方并不遠,隻是屋子從外面一看便能看出來有些破舊,牆角已經缺了很大一塊。
走到屋子門口,桑風禾攥緊了手,片刻後将門緩緩推開。
門剛被推開便能看見那躺在床榻上穿着淡青色衣裳的女孩,側躺在床上,眉目間一副難受的神情,嘴角還留着些深黑色的血迹。
她的手緊攥着自己的衣領,左腿微彎,眉頭緊蹙,仿佛是以一種十分痛苦的狀态下死亡的。
桑風禾緩緩走到床榻旁,俯下身後伸出手摸了摸春桃那已經有些蒼白的臉頰,手下的手感已有些僵硬,說明她已經死了有幾個時辰了。
[怎、怎麼會,她怎麼會就這麼死了,我還沒有将醫術全教與她……]
她緩緩将手放到身側,臉上帶着一絲疲憊的神情。
忽地,她似是想到了什麼,擡眸看向祈元,急切道:“可有查春桃真正的死因?”
祈元搖了搖頭,繼續道:“那嘴角的血迹更像是中毒而亡,但具體的死因并不清楚。”
桑風禾低垂着眉眼,忽然想到了春桃今天早上的狀态,快步走向祈元,伸手攥了攥他的衣袖,輕聲說道:“今早春桃為我端熱水的時候她的臉色就不甚好,我便讓她回來休息,那個時候是不是就、就已經中毒了。”
“嗯,有這個可能。”祈元見她情緒有些激動,撫慰般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并不是你的錯。待會我将春桃的屍體交給仵作來驗屍,如此便能知道她的死因。”他抱着她的腰身,輕聲安慰道。
桑風禾輕聲“嗯”了一聲,眼淚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流了出來,蹭到了祈元的衣服上,慢慢将他的衣襟印濕。
桑風禾看着春桃的屍體慢慢被搬出去,心中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牙齒緊咬着下唇,慢慢染上了些血色。
祈元低頭見她這模樣微蹙着眉,歎息一聲,輕輕用手撫了撫她的臉頰,聲音輕柔:“莫要咬了,已經流些血,想用這種方式懲罰自己?”
聽到這句話,桑風禾似是才反應過來,将那被咬出血迹的唇瓣微微松開,眼底閃出了些許脆弱。
“沒有,隻是有些難以接受,我總覺得春桃會在她婚嫁之前一直陪着我。”桑風禾低斂着神情,本來忍住的淚水再次又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她明明已經想好了為她尋個好夫婿,為何會這麼死了。]
桑風禾不敢再看她住過的屋子,低聲說:“回去吧。”
祈元“嗯”了一聲,強硬地握着她的手,朝着屋子的方向走去。
桑風禾沒說話,慢慢地跟在他的身旁,眼神有些飄忽。
不知什麼時候,他們便已經進了屋内,桑風禾神情恍惚,坐到了椅子上。
“屍體檢驗的結果什麼時候能出來?”桑風禾驟然開口問道。
祈元沉默了一瞬,旋即開口說道:“約莫四日便能出來。”
見她不知在想些什麼他又接着開口說:“這幾日在吃食方面需要格外小心。若真是中毒府裡怕還是有細作,甚至還是在近處。”
想到這,祈元不禁攥緊了拳頭,若那婢女真的是中毒死亡,那幕後主使的真正的傷害的人是風禾,現在做出這麼明顯的事莫不是為了挑釁他。
祈元緊眯着眼眸,右手不停地摩挲着手裡的茶杯,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血的顔色有八成以上會是毒殺,幾乎就可以判斷為是毒害身亡。”
桑風禾緊抿着唇,擡眸看向祈元:“這次查細作阿元親自來查吧,其他人我都不甚放心。這人能在我們眼前下毒一定是咋們十分信任之人。”
“好,這幾日行事處處得小心,莫要着了那細作的陷阱。”祈元眼底閃過一絲心疼,伸手将她那要落不落的眼淚給拭去。
祈元看着她傷心的神情不由歎息一聲,她的眼角已經微微泛紅,不停地吸着因為流淚而落下的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