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正在地底下，沒有被光照到，才沒有消失。”彭德摸出了一個匣子，介紹道：“這是我改造的留影石，它不是活物，我本來是想防止我的家進賊，沒想到它記錄了那天發生的事情。”

莉莉絲接過，彭德的留影匣子能記錄的内容隻局限在彭德的小木屋内外的場景，但她還是看到了在地獄的天空猛地震動一下後，自主城的方向亮起一束沖天的白光，接着白光向外擴散，凡是接觸到白光的生物都消失了。

白光之後是萬籁俱寂。

莉莉絲沉默地看着留影石中的畫面，彭德叫了她好幾聲，“喂！你剛才做這個水門，為什麼現在又不做了？它要塌下來了！”

又是一大捧水砸在莉莉絲的身上，把彭德身上也弄濕了。

“因為沒有魔力了，這扇門沒有魔力的維持，塌掉是很正常的事情。”

莉莉絲的語氣中不帶一絲可惜，仿佛平白耗盡魔力做無用的事不是她一樣。

“啊？”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人，不，烏鴉，這難道就是主城和外城的區别嗎？

“那這裡豈不是要被淹掉了？不行，我要回家收拾東西了！”彭德急匆匆地往回走，沒有要回留影石。

莉莉絲又沉默了下來，她将留影石收到空間吊墜中，用風元素帶自己離開了地獄之門。

沒有多餘的魔力可以出去了，莉莉絲嘗試用那一雙新生的翅膀，她的背部伸展出黑色的羽翼，不顧一切地沖破波浪，翅膀用的不熟悉又如何，好像也沒有了可以肆無忌憚求助的對象。

或許真正知道她的一切，知道她來自于地獄，知道她的無能，了解她所受的傷害，她的家的締造者，惡魔消失了。

好在她這一雙并不是她的手的羽翼，非常的強大，在海水之下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沉重和疼痛。

莉莉絲借助翅膀離開了死寂的海和迷霧，又收起翅膀悄悄回到了薩頓帝國的皇都。

依舊是黑色的天空，她好像偷偷離開了一天一夜。

莉莉絲敲響斯梅德利的門，小老頭打開了門，在看到濕漉漉的莉莉絲時一愣，表情又變得臭臭的，“莉莉絲，你去哪裡了？學院那邊告訴我你逃課了，這才入學幾天你就開始逃課了？你這樣——”

“斯梅德利，我想要你之前給我的水晶球。”莉莉絲低聲說。

她的情緒看起來并不好，她本就穿得黑漆漆的，現在加上黏在一起的黑發，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陰冷冷的，像是遇到了沉重的打擊。

“怎麼回事？你去哪裡了，遇到了什麼，要水晶球做什麼？”斯梅德利也放低了語氣，他邊說邊從儲物戒中掏出一個水晶球。

莉莉絲拿過，“我回了一趟家，我的家人都消失了，斯梅德利，一個不夠，我要很多的水晶球，不，告訴我原理，材料......”

“你的家族出事了？”

斯梅德利并不知道莉莉絲的家在哪，莉莉絲的家人都消失了？她的家人是烏鴉嗎，不對，如果莉莉絲的天賦不是特例呢？斯梅德利聯想到，如果莉莉絲的家族都有莉莉絲的天賦，被有心人知道了，那麼——

斯梅德利腦補起莉莉絲的話，也不說多餘的廢話了，“你要水晶球做什麼，水晶球的制作方法并不難，隻是在打造的時候将水晶的結構改造成轉換的魔法陣，但魔法陣承載魔力是有限度的，它隻是一個中級魔法陣，如果它的轉換物魔力含量過高，或是轉換的魔力太多，它會失效。”

“如果你要用作特殊的事情，恐怕是不夠的，我可以幫你到學院請假，你可以帶我去你家，我可以改造這個魔法陣。”

莉莉絲沒想到魔法陣還有限制條件，但要帶斯梅德利去地獄？

地獄，是吸血鬼的來源，這是所有人類都知道的事情，吸血鬼信仰惡魔，是惡魔的信徒，斯梅德利是人類，是塞琉斯·薩頓，皇帝的老師，他可能幫地獄修地獄之門嗎？

想到這個，莉莉絲的心徹底沉了下來，這個魔法陣隻能是她自己學，自己改造，隻要她學習的速度夠快，在地獄徹底被淹沒前，她還能回去！

“......不用了，斯梅德利。”莉莉絲僵硬地扯了一個笑出來。

“可以給我更多的魔法書嗎？我需要更多的魔法書，我會學得很快的，斯梅德利。”

莉莉絲的聲音壓抑着急切，以往的莉莉絲，其實都在以一種應付任務的心态學習魔法，能學多少學多少，看魔法書就跟看故事書一樣。

她心裡面帶着底氣，隻要學到能變回烏鴉的魔法，回到地獄，這世間唯二的神族，無所不能的惡魔尼薩羅斯，肯定能幫她解開她和斯梅德利間的契約。

但現在不一樣，莉莉絲已經沒有底氣了，她需要獨自面對現實。

這回輪到斯梅德利陷入了沉默，他從喉嚨裡吐出了一個音節，“嗯。”

就轉身回到了屋子内，聲音還帶着些沙啞，“跟我來。”

太像了，那雙眼睛，那樣的表情，莉莉絲和年輕時的塞琉斯太像了。

斯梅德利恍惚回到了那個時間，最意氣風發最高傲的斯梅德利，想要最聰明最優秀的學生，而那個時候一無所有的塞琉斯就這樣站到斯梅德利的面前，讓斯梅德利教他，說自己會學得很快，會學會這世間所有的魔法。

即使塞琉斯因卑劣而不再優秀，但他最終站到了頂峰。

而莉莉絲呢？她會完美無瑕嗎，她會抹去他斯梅德利這一生唯一的污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