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儀沒回答,看薛珩片刻,知道她都聽見了,終于冷冷開口道:“薛少主既都聽見了,此事是我一人糾纏,與綠袖無幹,他從沒想過背叛你,你莫傷害他,我任你處置。”
綠袖聞言更是驚恐,不禁脫口而出:“妻主,不要。”
薛珩微微一笑,心道:“綠袖這個情姐姐倒還是個有擔當的。”
薛珩微微一笑開口:“姑娘尊姓?”
周儀皺眉,道:“在下姓周。”
薛珩點點頭,道:“周姑娘也是一片情深,我以往是任意胡為,待綠袖也有不當之處,說來慚愧。如今我已下定決心,想遣散後院,你們既情投意合,我自也十分歡喜,我願作主将綠袖嫁與你。”
周儀和綠袖聽見薛珩這番話,不禁都意外得愣住了。
沉默一會,周儀盯着薛珩,道:“薛少主此言當真?”
薛珩點點頭,道:“我已下定決心,綠袖能有個好歸宿我也放心了。”
綠袖聞言眼淚又落了下來,看向薛珩的目光中帶着驚異、疑惑、不安、猶疑、感謝,他看着眼前的薛珩跟變了個人似的、行為語言和以往大相徑庭。
綠袖咬唇,擡眸看向薛珩,道:“妻主這是何意?”
薛珩看向他,微微歎息,道:“我決意遣散後院,我看你們也相互有情,我正好做成好事、成全你們。”頓了一頓,道:“這兩年是我對不住你,我讓管家給你三百兩銀票,就當我給你的嫁妝了。”
綠袖眼淚落下,哽咽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周儀倒是很高興的樣子,也不理什麼銀票,隻對薛珩躬身一拜,道:“多謝薛少主成全……”
薛珩吩咐小厮給綠袖收拾好包袱,塞了三百兩銀票,當天傍晚便把周儀和綠袖送走了。
薛珩終于打發走了一個,心裡舒了一口氣。卻不知這離奇之事很快在府裡引起了下人們的議論紛紛。
第二天,薛珩的父親孟苓就找了過來,一進門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氣惱樣子。
薛珩剛用過早飯,見了父親,微微颔首,道:“爹爹……”
孟苓隻差沒把指頭戳在薛珩腦門上了,氣得說不出話來,最後憋出一句,道:“你腦子莫不是糊塗了,我聽聞綠袖以前的小情娘混進家裡來找他,你竟就把綠袖送給了她,你…你…”,氣得直說不出話來。
孟苓之所以如此反應,是他對綠袖本就頗為滿意,他知道自己女兒薛珩是個纨绔、不令人省心,就一直想在薛珩身邊安排個妥當的人照顧着,後來就有了綠袖,孟苓對此也比較滿意,結果薛珩竟整了這麼一鋤子。
薛珩抿唇,開口道:“爹爹,女兒近來有所徹悟,深覺往日行為不端、放縱可恥,也不願再三夫四侍、誤了好男子,便想遣散後院,綠袖正有此良機,女兒就放他去了。”
孟苓聞言微微一愣,沒想到薛珩竟會這麼說,他擡眼盯着薛珩的眼睛,看着自己女兒。
薛珩微微垂眸,不再說話。
孟苓也感覺到了自家女兒似乎變了個人似的,他皺了皺眉,忽然想起了沈清池,又笑了,道:“珩兒,你是不是被那沈侍奴迷了心,為他如此?”
薛珩愣了一下,趕緊道:“與沈公子無關,女兒…女兒已厭倦了聲色之事,不願夫侍成群,也不願耽誤了那些男子……”
孟苓聽她這話說得奇怪,隻覺女兒腦子糊塗了,皺着眉,但又想女兒由此潔身自好、重新做人的決心也是難得,沉默片刻道:“罷了,此事已了,爹爹也不說什麼了,珩兒你能回頭改過,爹爹十分欣慰。”
薛珩微微一笑,道:“爹爹了解就好,爹爹若沒什麼别的事,女兒就去書房看書了……”。
孟苓點點頭,扶了撫薛珩的鬓發,道:“珩兒,你長大了。”
薛珩微微低頭,輕輕嗯了一聲。
薛珩去書房看書,孟苓也回房去了。
話說沈清池聽見薛珩把綠袖送走的事,心裡感覺十分複雜,他看向窗外片刻,歎了一口氣,心道:“綠袖命好,有情深義重的女子非他不可,自己卻是徹底的孤身一人……”,沈清池知道自己離開薛珩也未必嫁得如意妻主,心裡凄然歎息。
況且,他想起薛珩的模樣、微微抿唇,似乎薛珩也不是傳言中那麼纨绔浪蕩、無惡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