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那兩名高階弟子才驚覺回過神,一左一右鉗住花月影的臂膀,将他按在地上。
“怎麼會這樣?”
程香庭試探着将手湊到紀倚雲鼻前,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他昨天還在暗歎程玉珂一石二鳥之計手段高明。但萬萬沒有想到,紀倚雲性格如此剛烈。
他目光很快便轉到昨天晚上送來丹藥,裝模作樣的從匣子裡拿出丹藥,放到鼻間,面色也随之一變。
“這丹藥有問題!”
少年的臉被深深按在地上,他還在拼命擡頭解釋。
“不可能,這丹藥是昨天晚上,少宗主親自交到我手上的,少宗主可以替我作證。”
程香庭也懶得和他廢話,蹲下身子伸出雙手,微微用力,少年花月影的下巴就被卸了下來。
“鐵證如山,還想狡辯,即便是少宗主親自交給你的又怎麼樣。誰能證明你中途沒有偷偷換過。”
“華清宗對你恩重如山,宗主對你尤為器重,還讓你改姓程。你不思回報也就罷了,還将主意打到了倚雲仙子身上。你這樣做,對得起少宗主嗎?”
花月影嘴巴無法閉合,隻能發出模糊不清的音節。
紀倚雲身亡,又因牽連宗門弟子身上,此事非同小可。華清宗第一時間便封鎖了消息,許多宗門弟子隻當是紀倚雲突然金丹期時出了意外。
花月影被關進一間暗室,鎖在架子上,他的眼睛蒙着一層黑布,他的下巴就這樣一直脫臼着,直到被程清幽審問時,他的下巴才粗暴地恢複原位。
蒙着眼睛的布被拿掉,程清幽就坐在離他三步遠的位置,一名華清宗的高階弟子上前拿掉他身上的鎖鍊。
花月影從架子上摔到了地上。
“現在隻有我們二人,你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你會出現在紀倚雲閉關的地方?”
“弟子冤枉。”
花月影看到年少的自己半邊身子麻木,卻還要堅持給程清幽行禮下跪時,忍不住冷嗤一聲。
“弟子一直是将倚雲仙子當姐姐看待,絕對沒有非分之想。當時出現在那裡,是為了給紀倚雲送丹藥。”
“有很多弟子說過,你在那兒逗留許久。”
“是程師兄。他說師姐想他弟弟了,說我和她弟弟紀楠春長得很像,所以讓我多陪陪倚雲仙子說話。”
“誰能證明?”
少年花月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
“程楚潇能證明。當時少宗主來找我的時候,程楚潇也在場,他可以證明。”
程清幽微一颔首,他身後高階弟子便點頭領命出去。
沒過多長時間,密室的門又打開了,剛才那名高階弟子附到程清幽身邊耳語幾句。
程清幽道:“程楚潇說他隻顧着練劍,其他一無所知。”
少年花月影面色煞白,心如死灰。他不明白,為什麼程楚潇不願意幫他作證,他原本以為兩人關系不錯。
“還有少宗主,我要和他當面對峙,我想起來,我從他手裡接過丹藥的時候,手被刺痛了一下,肯定是那個時候被下盅了。弟子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倚雲仙子有非分之想。”
程清幽摸着椅子的把手。
“玉珂不會來。妻子剛剛過世,他現在正悲痛欲絕欲追随而去。況且,他與紀倚雲青梅竹馬,怎麼會幹出這樣的事情。”
花月影心髒一陣陣抽痛,心裡希望一點點被絕望所淹沒,他突然歇斯底裡地吼了起來。
“你心裡已經認定了我是殺人兇手,為什麼還要過來,假惺惺為我主持公道!”
紀倚雲死了,華清宗無論無何都要給琉光宗一個交待。即便是衆人知道是程玉珂幹的又怎麼樣,華清宗是不可能将程玉珂交給琉光宗。
其實,程清幽一開始,就沒有想調查。之所以來這裡,也是另有目的。
“平兒,紀倚雲死之前,有沒有把什麼東西交給你?”
花月影心裡最後那一點火星,被程清幽徹底澆滅。如果程清幽真的認為他意圖對倚雲仙子圖謀不軌,倚雲仙子臨世前,肯定是不會将東西交給他的。
程清幽來見他的目的,就是想得到那枚靈骨,如果不是那枚靈骨,程清幽或許根本不屑來見他一面。
花月影身子一僵。
“這就是你來見我的目的?你不是說倚雲仙子是被我逼迫而死的嗎?她怎麼可能會把東西交給我!”
這還是蘭明決第一次見到少年花月影發火,發火的對象還是他心中敬重的程清幽。
程清幽臉上浮現一股怒色,他從座位上站起身。
“三日後,我會差人将你送到琉光宗。如果你認為撒潑能讓你心情好一點的話,随你。你到琉光宗之後,記得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千萬别讓你的母親擔心。”
程清幽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去,原地隻留下在原地如遭雷擊的花月影。
程清幽在蘭明決心中都是長者威嚴的形象,即便上次自己和花月影差點死在他的手中,蘭明決也認為程清幽隻是為了維護宗門威嚴。
這次他才發現,程清幽是冷漠絕情到骨子裡的。
作為一個父親,居然會用花月影母親,逼迫威脅自己的兒子赴死。
地上的蜷縮的少年和站在一旁抱臂冷漠的花月影行成鮮明對比。仿佛地上的那個人,和他沒有任何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