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那裡?”
“客官是我。”店小二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晚上喝酒胃不舒服,我是來給二位送上一些養胃的小米粥,想等兩位談完話,再送進去。”
“進來吧。”
那店小二頭埋得極低,又加之屋内的燭火昏暗,花月影并沒有來得及看清他的面容。
這個人在窗外站了許久,花月影本以為這個人是來追殺他們的刺客,見那店小二将兩碗小米粥放下之後,就以為是自己多心了。
小米粥的清香撲鼻,恰在這個時候,蘭明決腹内也感覺到一陣餓意,端起小米粥,将一小勺的米粥送入口内。
霎時間,整個口腔都溢滿了米粥熟悉的清香。
紀楠春喝了一口酒後,又提起剛才被店小二打斷的話題。
蘭明決耐心聽他講完之後,才慢條斯理道:“用生靈鮮血獻祭,這是魔修的路子,我不同意。”
至此,紀楠春的耐心已經耗盡。
他突然從桌子上一把握住蘭明決的手。
“你為什麼不同意?你仇人和你擠在一個身體裡,你難道不惡心嗎?”
紀楠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
“你們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點來到華清宗,總不會是花月影心血來潮想要拆穿程玉珂的真面目。你是為了替花月影重塑身軀,才會來到華清宗。”
“你是受了他的盅惑,要是花月影得到身體重新為禍人間,你就是全天下的罪人了。”
蘭明決淡淡道:“我不會讓他幹壞事的。”
紀楠春搖搖頭。
“你果然是被他盅惑了,魔修生性殘忍,即便他入魔時有些冤屈。可是這些年,死在他手裡的人命也不計其數,他并不無辜。若你仍然執迷不悟,就别怪楠春不顧同道之誼了!”
花月影道:“軟的不行,現在要給我們來硬的。明明他想把我們扣在琉光宗,卻還要給自己找那大一串冠冕堂皇的理由。蘭明決,你讓開,讓我來會一會這個小子。”
蘭明決沒有同意,隻是将手從紀楠春手裡抽開。要是讓花月影出來,事情隻會更糟。
紀楠春見蘭明決這種态度,就知道言語無法說服蘭明決,倒不如趁着蘭明決剛剛經過一場惡戰,體内的靈力還沒有恢複時,先下手為強,先綁回去再說。
紀楠春站直身體,剛将腰間的仙劍抽出來,面色忽然一變,小腿一軟身體無力,面朝下地跌回座位上,臉重重地摔在桌子上,桌子上酒瓶也滾落到地上,發出輕脆地響聲之後,碎裂成幾片。
一股困意直沖紀楠春的腦門。
“你怎麼了?”
蘭明決剛站起身看看紀楠春的狀況,剛站起身忽覺一陣天懸地轉,蘭明決眼疾手快,雙手撐着桌角,才勉強穩住身形,體力的靈力像是被瞬間抽空。
怎麼會這樣?
蘭明決的目光望向桌子上的空碗。怪不得,他總感覺米粥的味道很熟悉,原來……
“你怎麼樣了,沒事兒吧?”
花月影大駭,以為是華清宗的人追過來了。
蘭明決坐回椅子上,表情很是無奈。
“放心,來的不是仇人。”
門吱呀一聲從外面推開,紀楠春勉力撐着眼皮,這才看清來人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粗布麻衣,赫然是剛才給他們送吃食的店小二。
此時的“店小二”沒有刻意彎腰,身形竟格外的高佻。
“店小二”随後便關上門,先是打量一番屋子裡的情況,确實紀楠春一動不動之後,便慢慢脫掉身上那件粗布衣裳,露出金線繡的祥雲道袍。
紀楠春看到的最後一幕,就是蘭九霄伸手摸向蘭明決,他想要努力聽清霄九霄說的是什麼。可是他最終,還是抵擋不住濃濃的困意,眼皮艱難地向上擡了幾次之後,最後終于沉沉地睡了過去。
“你往他的酒裡下什麼了?”
“不用擔心,隻是一些經過我改良的蒙汗藥而已,睡上一晚就沒事了。師兄,我們不談這個了,讓我看看,師兄瘦沒瘦。”
即便現在這個身體裡的人是蘭明決,但花月影看到蘭九霄突然湊近放大的臉,還是忍不住起一層雞皮疙瘩。
氣氛實在是過于暧昧了。
“我操!我操!他想幹什麼?太惡心了。你快讓他把手拿開。”
好在,蘭九霄很快就收回了手,順手就将蘭明決腰間的乾坤袋扯了下來。
“是瘦了一點。但隻要師兄好好聽話,很快就能養回來。”
屋子裡隻有兩把椅子,另一把被昏睡的紀楠春占着,蘭九霄走近紀楠春,輕輕一推,紀楠春就應聲倒在了地上。
蘭九霄也不去看躺在地上的紀楠春,而是将椅子扯過來,坐到蘭明決旁邊,開始翻弄起乾坤袋了。
當他看到乾坤袋裡,蘭明決給他們準備的禮物時,嘴角不由地向上勾了勾。突然,他雙眼一亮,從乾坤袋裡掏出還剩下一半的斷仙路。
“師兄,腦袋總算開竅了一點。下毒能輕輕松松解決敵人的,幹嘛要跟對方拼死拼活鬥法,到時候還弄得自己滿頭大汗,實在是得不償失。”
蘭明決向花月影解釋道,“能用毒藥解決的敵人,犯不上和對方拼個你死我活,這是蘭九霄的理念。為了貫徹自己的理念,因此,每當有人下山曆練時,他都會往對方的乾坤袋裡塞這些東西,期待對方的認同。”
這其中,蘭九霄最想得到的就是他認同。
花月影想不明白,在做事一闆一眼,宗規極其嚴格,要求門下弟子光明磊落的太虛宗,竟然養出了蘭九霄這個特例獨行的人。
“你往粥裡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