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往前走一步,血腥味兒就比之前更濃重一分。
一團團腥紅的血霧漂浮在血池上空,血池旁邊的白玉台上站着一個人。
盡管丁歡已經告訴他那個人是誰,可是當花月影穿過濃濃的血霧,看到那人時,心髒仍然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他的頭發全白了,皺紋似乎比他離開時要多了,也更瘦了。
那人似乎也感受到花月影的注視。二人目光相觸時,還是花月影率先避了過去。
方才蘭明決望向他的目光,平靜得可怕,跟看着一塊石頭沒什麼兩樣。
“月影來了。”
血池裡的血漿翻湧,從裡面冒出一個人影。
花月影屈膝,半跪在地上。朝血池裡的人行了一禮。
“拜見聖君。”
“起來吧!”
“是。”
花聖霖踏着台階。花聖霖身的血水,像是有生命一樣,乖乖退回血池裡面。花月影見花聖霖上了岸,連忙從衣架上扯過一張浴巾恭敬奉了上去。
花聖霖接過浴巾,松散系在腰間。裸露的胸膛上面,一條從左胸到右腰的傷痕格外明顯。随後,花聖霖半倚在玉榻上,烏黑的秀發垂在腰側。
“收複無方城的計劃做得怎麼樣?”
花月影往蘭明決的站着的方向飛快瞟了一眼。
花聖霖擺擺手。
“放心,蘭明決是自己人。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花月影低着頭,心裡頭不停盤算着花聖霖說句話的意思。口上卻沒有閑着,像是彙報工作一樣,将這段時間所做的事情一一上報。
“茹夫人和楚天宗大弟子秦灏私事曝光,正在内鬥。華清宗兄弟阋牆。琉光宗不足為懼。至于太虛宗……太虛宗大弟子蘭明決突然性情大變,整個門派人心惶惶。此時,正是我們收複無方城,擴大自己勢力的好時機。”
花聖霖贊許地點了點頭。
“我讓你辦的另一件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血池裡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用人血補充新鮮血液。以往他都是按時将人送到血池,但這段時間卻是一拖再拖。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才會去人間天牢,将那些判了死刑的囚犯弄出來,給花聖霖的血池補血。
“你在外面行走這麼一遭,手也變軟了。”
花聖霖手指輕輕扣着玉石做成的扶手。
“以後這件事情就交給丁歡去辦。”
花月影愕然擡起頭。
“聖君……”
花聖霖卻擺了擺手。
“本尊知道你想說什麼,但你放心,你在本尊心裡仍然是本尊的好兒子。至于收回無方城之事,不必急在一時。”
花聖霖輕飄飄的幾句話,就将花月影這段時間苦心謀劃付諸東流。
“正好,本尊的長生殿也空着。閣下若是不嫌棄,就先住在那裡。”
長生殿在魔域的位置跟人間的東宮差不多。花月影作為花聖霖的幹兒子,替他幹了那麼多的惡事,都還沒有資格住到那裡。
花月影低頭,掩住眼睛裡翻湧的思緒。
蘭明決到底想幹什麼?難道他是想頂替自己的位置,但依着自己對他的了解,他并不是一個極度渴望權利的人。
還是他想報複自己。看着他多年的努力付之東流,就覺得很開心。
“長生殿是下一位魔君住的地方,在下住在那裡怕是要惹人非議。”
“何必這麼拘束。本尊的整個宮殿都任你來去自如了,反正這一切以後都會是你的。”
花月影還從來沒有見過花聖霖露出過這樣的眼神。
上下打量蘭明決的時候,眼睛中既是欣賞,又是貪婪,甚至還有一點興奮,像是恨不得馬上占有這塊稀世的寶貝。
“魔君客氣,隻是在下還沒有想好,是否要留在這裡。”
“本尊已經給了你在魔域最大的權限,這可是别人為本尊賣了半輩子的命都得不來的。”
見蘭明決不語,花聖霖隻得像是哄小孩一樣,放軟了口氣,
“隻要你能留在這裡,你想要什麼條件,盡管提,本尊都可以滿足你!”
看來花聖霖對蘭明決不僅有欣賞和貪婪,還有一絲讨好。
蘭明決緩緩擡起手臂,指着正在理清頭緒的花月影。
“我要他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