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醫院前的羊腸小道，兩人鑽進金鑽商場。

剛在一家石鍋拌飯坐下，身後那根尾巴也坐到了對面的位置。

天氣越來越冷，溫聽喜歡穿針織開衫，袖口墜着小花和珍珠。

跟了一路，她腦袋上的碎發被吹得亂七八糟，她擡手别在耳後，露出頸間白淨的肌膚。

張洲擡頭掃了她一眼，說：“飯錢自己付。”

今天出行費用全部都由蔣思佳買單，溫聽一分錢沒帶。

金鑽商場裡的東西都貴得要命，這裡最基礎的石鍋拌飯就要五十塊，裡頭隻有幾根蔬菜。

溫聽算了算，伸手，“你先借我六十八。”

還挑有肥牛的吃。

張洲輕嗤一聲，掏兜把錢扔給她。

潘偉圍着石鍋拌飯的紅色圍裙跑過來，見到兩人，他腳步一頓。

潘偉被家裡人強迫請假出來賺錢，他特意挑了離南職遠的商場，沒想到還能碰到同學。

他不太好意思，“是你們啊。”

張洲跟他不熟，懶得多說，“來份肥牛石鍋拌飯，加味增湯。”

溫聽友好一笑，“一份肥牛石鍋拌飯。”

潘偉點了點頭，在小本子上記下，快步離開。

兩碗石鍋拌飯很快就端上來，潘偉沉默着将兩碗飯拌勻，結束完服務，他無聲離開。

吃完晚飯，溫聽跟在張洲後面起身。

潘偉出來，沉着臉叫住她，“我聽說，你現在是班裡的學委？”

“嗯。”

潘偉冷笑一聲，“你從普高轉來職高，就是因為課程簡單好拿名次，來搶班委的嗎？”

潘偉沒有給溫聽說話的機會，“真有心機。”

石鍋拌飯來了新客人，他走進店裡，幫助客人點餐。

張洲倚在一旁看完了戲，“不還嘴？”

“見縫才能插針。”

他笑，“自己嘴慢。”

*

張洲打了石膏需要修養，幹脆向李安請了假，窩在家裡休息。

班裡前後兩位學生請長假，李安不得不反思自己是不是施加了太多壓力。

反思到第四天，原本請假到期末的潘偉突然回來上學了。

早讀時間，潘偉自覺履行起學委的任務，拿着英語書走到講台上，仿佛是宣示領地，他的聲音響亮有力。

今天冬至，李安取消了下午第一節課的學習計劃，組織大家包餃子。

溫聽午休時睡得挺沉，醒來時放在桌肚裡的助聽器突然就消失了。

午休為了防止側睡擠壓到耳部，她會習慣性取下一隻，來南職這麼久，沒有人會拿助聽器跟她開玩笑。

看到溫聽不停翻找的動作，魏書桃問：“怎麼了聽聽？”

溫聽的回答變得很輕很輕，“助聽器不見了。”

魏書桃在自己桌肚裡找了一圈，無果後霸道地去翻後桌的位置。

“你找啥呢，我給你找呗，這好像是我的桌子啊。”

魏書桃百忙中擡起頭，“溫聽的助聽器不見了。”

“啊？”

周圍一圈的人開始行動，到最後整個班都被翻了個底朝天。

班裡亂哄哄的，捧着餃子皮和一大盆肉餡進來的李安被這場面震住，“你們幹嘛呢？”

班長問：“老師，你看到溫聽的助聽器了嗎？”

李安：“沒有啊。”

“老師！助聽器好像在廁所裡！”班裡的女生從外頭跑進來。

“怎麼不拿過來？”

“拿不過來，在廁所隔間裡，裡面還有一坨……”

女生惡心得沒再說下去。

李安沉下臉，拍了兩下桌子，“誰！”

“在女廁裡肯定是女生幹的啊，真不知道誰這麼缺德。”

“誰說一定是女生，男生也可以趁中午沒人走進女廁所啊！”

班長舉起手，“老師要不查一下監控吧？”

李安說：“廁所外面的監控，上個學期被學生舉報說侵犯個人隐私，早就拆掉了。”

李安看向溫聽，“一隻助聽器，能聽到聲音嗎？”

“很小。”

甚至在嘈雜的環境裡，她根本無法分辨聲音。

溫聽有些不安。

李安點頭，“這件事我會上報給學生處。當務之急是先幫你解決助聽器的問題，我馬上去聯系你父母。”

溫聽點點頭，李安出去了很長時間，再回來時又囑咐溫聽幾句，号召大家包餃子。

她原本話就不多，少了一隻助聽器後愈發寡言。

魏書桃有些擔心，拉着她忙忙叨叨，最後包出一大盆醜陋的水餃。

食堂阿姨拒絕配合提供場合煮水餃，大家的餃子隻能帶回家。

聽力減半，皮蛋和魏書桃一路把溫聽送到小北港，這才騎着車折返。

小北港2号停着一輛熟悉的白色超跑，曲之雲從副駕駛拿出一件又一件行李。

張奶奶在一邊監工，看到溫聽，她揮了揮手，“囡囡，放學啦？”

“嗯。”溫聽把餃子遞過去。

“哎喲，謝謝謝謝，學校裡包的吧，今天晚上就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