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聽被叫住,下意識回頭。
老爺爺立馬抓住溫聽身上的人偶服,眼中滿是怒火,“你是哪個學校的,我要舉報你!”
監控室裡,所有人吓得渾身一震。
砰一聲,老爺爺将溫聽一把拽倒在地,擺在一旁的頭套被他拿起來,下一秒就要往溫聽身上砸。
“小小年紀不學好,竟敢搞小動作打我孫女,昨天罵你的是我,為什麼怪到我孫女頭上!”
經理和胡悅迅速将老爺爺開,五六斤重的頭套掉在地上。
經理将老爺爺控制在椅子上,“老先生你講講道理好不好,我們從來沒有承認弄傷你孫女,賠償你是我們不想事情鬧大,我們各退一步不行嗎?”
老爺爺依然十分激動,指着在場的所有人,“我六十多歲了,誰跟你各退一步,就是你們搞的,你們裝什麼無辜!”
經理作勢掏出手機,“既然你執意污蔑我們,那我們隻好報警了。”
老爺爺頓時停住,他将孫女拉起來,一把拍掉經理的手機,“算了算了,五百就五百,算我們倒黴!”
等老人離開,經理難為情地走到溫聽面前。
“實在不好意思小溫,樂園最近熱度很大,這事要是傳開不知道網上會誤解成什麼樣,你體諒一下。要是還願意來工作,明天可以調整一天,後天繼續來,你工作能力很強,我看好你。”
經理說:“補償費我出一半,抱歉讓你受委屈,剛剛摔那一跤,沒受傷吧?”
溫聽說沒事,抱着小熊頭套走出監控室。
最近天氣冷下來,落日也早了許多,六點多的天空一半是夜幕,另一半交織着紫紅色的晚霞。
廣場以海洋世界為概念,周邊修建了許多珊瑚雕塑,地面鋪就淺藍色瓷磚,白色燈球閃爍,銀色的方塊座椅折射出耀眼的光。
下沉式舞台,3D環繞式伴奏緩緩響起,張洲立在中央,他穿着深黑色毛衣,單手握着麥克風架,額前短發遮住眉毛,眼眸深邃。
經理要求他唱耳熟能詳的歌,這首是周傑倫的《花海》。
溫聽偶爾會聽。
廣場上彙聚了許多人,溫聽找了空位坐下來,透過沉重的玩偶頭套去看他。
張洲很少在溫聽面前開嗓,隻聽皮蛋說過,他唱歌很好聽。
聲線清朗亮澈,慵懶而帶有磁性,即使一隻手負傷挂着石膏,他看起來依然自信耀眼。
溫聽躲在小熊裡,聽了一首又一首。
張洲一直在唱周傑倫,每首都是溫聽熟悉的曲目。
不知道過了多久,接近閉園時間,廣場上的人陸續散去,大部分燈光都已經關閉。
唯獨幾十米外的旋轉木馬作為熱門項目還在運行中,舒緩輕快的音樂隐隐約約傳過來,燈光夢幻輪轉。
麥架被工作人員收走,廣場安靜了許久,忽然,溫聽眼前一暗,高大的影子遮住她。
張洲自然地在她身邊坐下,不知道為什麼,他隔着人偶服也能認出她。
棕色小熊窩在位置上一動不動,垂着腦袋,看起來悶悶不樂。
張洲揚了揚眉,問:“怎麼了,溫小熊?”
溫聽的聲音悶悶的,還帶點鼻音,“不開心。”
張洲一聽就知道了,低頭下去看熊臉,語氣帶着些逗弄的意味,“躲在裡頭哭呢?”
小熊轉動身子背對他,“沒有。”
“出息。”
身邊的人沒再說話,溫聽卻感到自己的熊腦袋被拍了兩下,像一陣微風拂過,幾乎沒有什麼感覺。
“頭套摘了,你不熱?”
溫聽摘下來,放在腳邊。
烏黑的碎發都黏在額頭上,眼角還有淚花,鼻子紅通通的,襯得皮膚雪白,這副模樣,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說說。”
“怎麼回事?”
溫聽抿着嘴。
看她這副樣子,張洲心裡莫名有些煩躁,他移開眼去看别處,手卻不由自主伸過去。
與剛才的觸覺不同,手掌觸碰到她頭頂的發,柔軟溫熱,他停了一下,最後擡起,輕輕拍了拍。
溫聽擡頭,正巧看到他望向旋轉木馬的地方,眸中倒映着那頭的星星點點,他的喉結微微凸起,似乎有些緊張。
她喊他名字,“張洲。”
“嗯?”
“我今天剛洗的頭。”
意思是别給她摸油了。
張洲啧了聲站起來,雙手插兜催促她:“去換衣服,回家了。”
*
周末,溫聽一整天都在夢之城兼職。
皮蛋和魏書桃說要來探班,來的時候還帶着蔣思佳。
之前張洲打了石膏在家休養,蔣思佳好長一段時間都沒在學校裡見到人,今天擺脫了父親的看管,總算能出來找人。
一進樂園,她就跑去了廣場等張洲下班。
皮蛋和魏書桃排了隊,趕在即将結束前和穿着人偶服的溫聽合影。
“我們在外面等你哦,下班一起去吃夜宵!”
小熊揮了揮手,繼續接待最後的幾位遊客。
看到手拉手走過來三人,溫聽愣了一下。
溫童在短視頻上最喜歡看這隻小熊,他興奮地抱住熊,“媽媽,快幫我拍照呀!”
方清麗幫兒子拍完,又将相機遞給工作人員,“麻煩你,幫我們一家三口拍張照片。”
“好的,沒問題。”
方清麗拉着溫建站在小熊兩側,溫童則緊緊貼着小熊。
“媽媽,這隻小熊怎麼呆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