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陰沉如墨的蒼穹之下,陸安府仿佛被一層濃重的陰霾所籠罩,壓抑得讓人幾近窒息。
府河的水位如被點燃的引信,瘋狂蹿升,渾濁的浪濤裹挾着腐朽的氣息,如同一頭頭掙脫牢籠的猛獸,兇狠地撞擊着堤岸。
終于,一聲震耳欲聾的 “轟” 響,仿若平地驚雷,河堤不堪重負,徹底崩塌。
刹那間,洶湧的洪流如脫缰野馬奔騰而下,裹挾着泥沙、斷木和各種雜物,以摧枯拉朽之勢席卷而來。
所到之處,村莊瞬間被吞噬,一間間房屋在洪水中飄搖、扭曲,最終轟然倒塌,激起巨大的水花。
原本生機勃勃、即将迎來豐收的田園,此刻淪為一片澤國,沉甸甸的麥穗被無情淹沒,農民們一年的心血與汗水,就這樣付之東流。
洪水如咆哮的惡魔,肆意踐踏着這片土地,百姓們在洪水中苦苦掙紮,凄厲的哭聲、絕望的喊聲交織在一起,撕心裂肺,仿佛要将這灰暗的天空沖破。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枯瘦如柴的雙手緊緊抱着年幼的孫子,那雙手早已被冰冷的洪水凍得麻木,失去了知覺,可他依舊憑借着心中那股對孫子的愛,死死地護着孩子。
他的臉上刻滿了歲月的滄桑,此刻卻被恐懼與絕望填滿,渾濁的雙眼空洞地望着天空,似乎在質問上天,為何要讓這無辜的孩子遭受如此劫難。
一個年輕的婦女,面容憔悴,眼神中滿是驚恐與無助,她緊緊抱着家中僅存的一床棉被,那是她在這洪水中唯一的希望,她試圖以此作為漂浮物,保住自己的性命。
無情的水流卻像是故意作對,一次次将她沖倒,每一次被沖倒,她都拼盡全力掙紮着起身,再次抱緊棉被,口中聲嘶力竭地呼喊着家人的名字:“孩子他爹,你們在哪裡!” 聲音在洶湧的洪水中漸漸微弱,帶着無盡的絕望,被這滔滔洪水無情地淹沒。
洪水退去後,這片土地宛如被死神光顧過一般,滿目瘡痍。
百姓們的生活陷入了絕境,仿佛墜入了無盡的深淵。
他們身上的衣物被洪水浸泡得破爛不堪,絲絲縷縷地挂在身上,在凜冽的寒風中瑟瑟發抖,每一陣風刮過,都像是一把把利刃割在他們的身上。
食物極度匮乏,僅有的一些糧食也被洪水無情地卷走,孩子們餓得哇哇大哭,那哭聲揪着每一個大人的心。大人們隻能無奈地将孩子緊緊摟在懷中,眼中滿是哀愁與自責,卻又無能為力。
住的地方也沒了,曾經溫暖的家如今隻剩下殘垣斷壁。許多人隻能暫時躲在一些破舊的廟宇或者搭建的簡易窩棚裡,這些臨時住所簡陋得可憐,四處漏風。夜晚,寒冷和潮濕如同惡魔一般肆意侵襲,人們蜷縮在角落裡,緊緊相擁,試圖用彼此的體溫來抵禦這無盡的寒冷,可依舊難以驅散心中的陰霾。
更令人心寒的是,本該及時到來的救災隊伍卻遲遲不見蹤影。
百姓們每天都翹首以盼,早早地來到村口,望着遠方的道路,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希望能看到那一抹代表希望的身影。
可一天天過去,等來的隻有一次次的失望,每一次的失望都像是在他們受傷的心上又狠狠地劃了一刀。
他們不知道,朝廷發放的救災款早已被府尹錢為富中飽私囊,那些本應用來救助他們的物資,此刻正安靜地躺在錢為富的私庫裡,成為他讨好權貴的籌碼,而百姓們卻在這寒冬中苦苦煎熬,等待着那永遠不會到來的救援。
這場災難的消息,如同陰霾一般迅速籠罩了木蘭山。
木蘭寺中,慧明師太正在禅房靜修,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嘈雜。她緩緩起身,走出禅房,隻見弟子們神色慌張,聚在一起交頭接耳。
“發生了何事?” 慧明師太輕聲問道,聲音中帶着一絲關切。
一名弟子急忙上前,神色焦急地說道:“師父,聽聞陸安府發生了特大水災,百姓們受災極其嚴重,可至今都沒有救援。”
慧明師太臉色微變,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号:“阿彌陀佛,百姓受苦,我等自當相助。”
此時,蘇夢蘭也匆匆趕來,她的臉上滿是焦急之色:“慧明師太,這陸安府的災情如此慘烈,我們絕不能坐視不管!”
慧明師太微微點頭,目光堅定:“蘇姑娘所言極是,我們即刻下山。”
恰在此時,神醫神尼葉妙心背着裝滿草藥和丹藥的藥簍趕來,急切說道:“師父,蘇姑娘,我也一同前去。水災之後必有大疫,我這一身醫術或許能派上用場。” 慧明師太與蘇夢蘭對視一眼,點頭應允。
三人迅速收拾行囊,蘇夢蘭背上寶劍,劍鞘上的寶石閃爍着冷冽的光,仿佛也在為陸安府的百姓鳴不平;慧明師太拿起禅杖,這禅杖跟随她多年,見證過無數的江湖紛争,此刻也似乎在隐隐顫動;葉妙心則緊緊背着藥簍,裡面是她行醫救人的依仗,每一株草藥、每一顆丹藥都承載着她的希望。她們跨上快馬,一路疾馳而下,馬蹄揚起滾滾塵土,仿佛也在為陸安府的百姓們焦急呐喊。
一踏入陸安府地界,一股腐臭的氣息撲面而來,那是洪水退去後,浸泡多日的屍體和腐爛的雜物散發出來的味道,令人作嘔。三人眉頭緊皺,心中的憂慮愈發沉重。
沿着泥濘的道路前行,随處可見災民遇難的慘狀。路邊一具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着,有的已經開始腫脹變形,面目全非,根本無法辨認身份。
一個孩子緊緊趴在母親的屍體上,放聲大哭,他的小手緊緊抓住母親的衣衫,似乎想要将母親喚醒,可母親卻再也無法回應他的呼喚。
蘇夢蘭等人走上前去,想要安慰孩子,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默默地為這對母子祈福。
繼續前行,他們看到一群災民擠在一座半塌的房屋下,個個面黃肌瘦,眼神中充滿了絕望。
其中一位老者,虛弱地躺在地上,身上蓋着一塊破舊的布,他的嘴唇幹裂,發出微弱的呻吟:“水…… 水……” 葉妙心急忙從行囊中取出水袋,小心翼翼地扶起老者,将水緩緩喂進他的嘴裡。老者貪婪地喝着水,可因為太過虛弱,水從他的嘴角不斷流出。
在一處低窪的地方,聚集着許多受傷的災民,他們有的斷了腿,有的折了胳膊,傷口因為沒有得到及時處理,已經開始化膿生蛆,散發着陣陣惡臭。
葉妙心見狀,眼眶泛紅,她顧不上許多,立刻放下藥簍,開始為傷者診治。她熟練地清洗傷口,敷上草藥,可面對如此多的傷者,她帶來的草藥很快就不夠用了。
更糟糕的是,疫病開始在災民中蔓延。許多人開始發燒、咳嗽,渾身乏力,痛苦地在地上翻滾。
葉妙心深知疫病的可怕,她一邊盡力救治,一邊叮囑慧明師太和蘇夢蘭幫忙将患病的災民隔離,防止疫病進一步擴散。
可簡陋的條件根本無法滿足隔離的需求,疫病還是如野火般迅速傳播開來。
當她們來到陸安府城中時,眼前的景象更是慘不忍睹。
城中一片狼藉,街道上滿是積水和雜物,殘垣斷壁随處可見。百姓們面容憔悴,眼神中透着深深的疲憊與無奈,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生氣。
蘇夢蘭和慧明師太四處打聽,很快便得知了災情的真相。
強盜趁亂橫行,四處搶掠百姓财物,而府尹錢為富竟貪污朝廷發放的救災款,緻使百姓們得不到應有的救助。
就在三人走在街道上時,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陣呼救聲。她們急忙趕過去,隻見一群強盜正圍着幾個百姓搶奪财物。
百姓們苦苦哀求,聲音中帶着哭腔:“求求你們,把東西留下吧,這是我們僅有的了。”
但強盜們卻絲毫不為所動,依舊惡狠狠地叫嚷着,将百姓推倒在地。
蘇夢蘭見狀,怒目圓睜,嬌喝一聲:“住手!” 便拔劍沖了上去,手中寶劍寒光一閃,如一道閃電劃過。
慧明師太也緊跟其後,手中禅杖一揮,“呼” 的一聲,擋開了一名強盜的攻擊,禅杖上的銅環發出清脆的聲響,仿佛在敲響強盜的喪鐘。
葉妙心則迅速跑到百姓身邊,查看是否有人受傷,她的眼神中滿是關切。
強盜們見有人前來阻攔,便紛紛将目标轉向蘇夢蘭和慧明師太,揮舞着手中的武器,氣勢洶洶地撲了過來。
蘇夢蘭施展劍法,劍如遊龍,每一次揮舞都帶着淩厲的劍氣,與強盜們展開了激烈的搏鬥。
慧明師太則施展佛法,口中念念有詞,一道道佛光從她手中發出,如同一輪輪烈日,擊中強盜後,強盜們便紛紛倒地,痛苦呻吟,臉上滿是驚恐。
在戰鬥過程中,一名強盜趁蘇夢蘭不備,從背後偷襲,手中的長刀帶着寒光刺向她。
葉妙心眼疾手快,迅速撿起一塊石頭,精準地砸向強盜的手臂,“當” 的一聲,強盜手中的武器應聲落地。
蘇夢蘭趁機轉身,一劍刺中強盜的肩膀,強盜慘叫一聲,鮮血四濺,倒在地上痛苦翻滾。
經過一番激烈的戰鬥,強盜們被全部制服。
蘇夢蘭和慧明師太将他們捆綁起來,交給了随後趕來的官府士兵。
百姓們對蘇夢蘭、慧明師太和葉妙心感激不已,紛紛跪地磕頭,眼中滿是淚水:“謝謝你們,是你們救了我們。”
解決了強盜的問題後,蘇夢蘭、慧明師太和葉妙心決定将目标轉向錢為富。
她們深知,想要扳倒錢為富,必須要有确鑿的證據。經過一番打聽,她們得知錢為富将貪污的證據藏在了自己的府邸中。
于是,三人趁着夜色,悄悄潛入了錢府。
錢府戒備森嚴,到處都是巡邏的侍衛,腳步聲和兵器碰撞聲不時傳來。
蘇夢蘭和慧明師太施展輕功,如兩隻黑色的燕子,在屋頂和牆壁間輕盈穿梭,巧妙地避開了侍衛的巡邏。
葉妙心則憑借着自己小巧靈活的身形,像一隻敏捷的貓,在陰影中快速移動,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發出一點聲響。
三人在錢府中小心翼翼地四處尋找,突然,蘇夢蘭聽到一間房内傳來錢為富與手下的密談聲。
她和慧明師太、葉妙心對視一眼,悄悄靠近,貼在窗戶邊傾聽。
隻聽錢為富說道:“此次救災款,可不能含糊,王淩大人那邊還等着我們上供呢,務必把賬目做漂亮些。”
其手下谄媚地應和着:“大人放心,小的都安排好了。”
那醜惡的嘴臉仿佛就在眼前。蘇夢蘭聽後,氣得銀牙緊咬,雙手握拳,恨不得立刻沖進去将他們繩之以法,但為了拿到證據,她強忍住了怒火。
三人繼續尋找,終于在一間密室中發現了一個暗藏玄機的箱子。
蘇夢蘭小心翼翼地打開箱子,裡面正是記錄着錢為富貪污救災款的賬本以及一些往來信件,上面清楚地記錄了錢為富貪污的款項和用途,甚至還有他與王淩之間的利益勾結。
蘇夢蘭和慧明師太拿着收集到的證據,大步走進府衙,準備與錢為富當面對質。
這府衙大堂,平日裡莊嚴肅穆,此刻卻彌漫着一股緊張的氣息。堂内燭火搖曳,将三人的身影拉得長長的,投映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