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庭樾笑了下,啞道,“抱歉。”
他把剩了半截的煙頭摁滅在自己那隻都鵬打火機上,手臂随後攬上她的腰,微微用力将人撈在懷裡。
女人在他懷裡尋覓了個舒服的姿勢。末了阖上眼睛,問,“幾點了?”
“不知道。”男人頓了頓,接着又說,“我找下。”
明婳悶笑,“找什麼?”
“手機、表。”
“手機你扔了。”
她緩緩睜開眼,伸手摸索着開了一盞較亮的燈,接着又笑,“手表……你也扔了。”
中途的時候,商庭樾的手機一直再響。他充耳不聞,明婳卻施施如驚弓之鳥,許久才尋得空隙要他接電話。
他聞言稍頓,沒接也沒讓煩人的鈴聲繼續打擾他們。撈過側櫃上的手機挂斷、關機、擲出一氣呵成,動作大到額角的汗都亂了頻次提前滴到了女人散落一枕的烏發裡。
至于手表,他倒是一直戴着。
不過忘了是什麼時刻,冰冷的琺琅表盤随着律動不經意觸碰到了女人過熱的肌膚。冷熱交織得猝不及防,明婳由裡到外都繃緊了。
一聲不源自她的極重的悶哼後,男人将腕上的手表摘了,想也沒想便将那隻千萬級别并且限量的百達翡麗像丢垃圾一般扔了出去。
房間因為多了一盞燈而亮了些,商庭樾也終于将女人瞳孔流轉的濕意盡收眼底。
他輕輕一哧,松開她,接着套上西褲,踩着一地狼藉漫不經心地下了床。
簡單收拾了下房間,他順勢撿起地上的手機和手表。
看過時間後,他将兩樣東西又丢回沙發上,然後沿着原路返回,掀被上床重新攬住她。
“八點二十二。”
他垂眸回答她的問題。
“……”
明婳微微咬牙,“我睡了多久?”
“不到一小時。”
“……那你早走呀。”
“不太好。”
“怎麼不好?”
“不禮貌。”
“……”她撲哧笑了,仰頭笑吟吟地望着他,“你倒是有經驗的很。”
明婳這話本意是在和他開玩笑,沒想到說完他就沉默了。
他伸手拿打火機,叼起剩下的半截煙,默不作聲按下砂輪,偏頭點火。
“嚓”的一聲,猩紅的火光照映在眼前這張淩厲深邃的臉上。青煙袅袅,男人眸底不辨年齡的矜冷随着火光忽明忽滅,一瞬宛若幽冥的神衹。
女人忽然意識到這場即興肆意的對象的選擇可能過于草率了。
“我沒有想過你會是第一次。”
他說。
她怔了下,“你……有負擔?”
“我為什麼要有負擔。”
男人反問,繼而嗤笑地逼近她的眼睛,“我也是第一次。”
這下輪到明婳不敢相信了。
她在密實而霸道的男性氣息的裹挾中凝視他桀骜坦蕩的眸色,不由覺得身子發軟,神思也發軟。
“商先生……你剛剛的表現讓我不得不懷疑你這句話的真實性。”
“謝謝誇獎。”男人撤開夾煙的那隻手,俯身擡起她的下颌。冷冽的煙霧随着他居高臨下的吐息緩緩噴灑到她鮮紅妖異的唇上,“不過事實就是事實,商某從不說謊。”
明婳蓦然輕笑,“真的不會說謊嗎?”
“是。”他毫不猶豫。
眼波顫了顫。
她輕輕扯下男人禁锢自己的那隻手,眸光如絲縷般流轉于他隽挺的面孔,“商庭樾,我可記住你這句話了。”
男人笑,床幔裡,專屬于他們的氣味濃郁地令人蠢蠢欲動。
他再次摁滅那隻即将燃盡的煙,手沿腰際下滑,低頭欲吻。
明婳及時制止了他。
“……你該走了。”
男人冷眸一眯,“你趕我?”
“我不想趕你。”
指尖在他凸起的喉結上滑動,暧昧的觸碰若即若離,“隻是你再耽擱下去,怕不用到明早,堂堂盛天娛樂總裁夜宿我婳柔坊的消息就人盡皆知了。”
商庭樾輕嗤,眼角眉梢都散發着無所畏懼的慵懶姿态。不過他也沒逼迫女人,偏頭吻了吻那顆嫣紅的痣,便撤開下了床。
“借你浴室用下。”
“自便。”
她睡意濃郁,頓了頓,才撐着精神道,“底櫃裡應該有幹淨的浴巾。”
“恩。”
……
浴室磨砂門裡響起嘩嘩而持續的流水聲,明婳凝着那團昏沉旖旎的光失神了許久。
原來和過去一刀兩斷這樣簡單。
一次偶然的談話,一個普通的生意場,一位能誘惑到自己的人。
三重契機唆使,從想開到選擇,從選擇到實施,她在這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天完成了這三年來她每一天都想做卻沒能做到的事情——
好像一場绮麗的夢。
可這場绮麗太快了,隻剩自己一個人的此時,身體和精神雙重放縱後的莫大空虛猶如雨後白蟻泛濫,密密麻麻地滲透她的四肢百骸。
她坐起來,忍着被啃齧神經的痛楚下了床,随手套上男人的那件發了皺的白襯衫,于夜色冷白的皎皎裡緩緩走至窗前的書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