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為何眼也不眨地盯着門。
直到将近午夜,牢房才響起開鎖的聲音。
蒙黎眨了眨酸澀的眼,緩緩從鋪在地上的木闆站起來,蹙眉看深夜前來的恩師。
池昀解下身上的鬥篷,瞧着蒙黎道,“你怎麼這副表情?不願我前來?”
“不是,”咳咳,“我自是願意老師來看望我,隻是更深露重,老師為了探望我,卻少不得熬夜傷身,學生看了愧疚。”
“愧疚?”池昀冷笑一聲,“你也會愧疚嗎?”
蒙黎扯了扯嘴角,露出半個笑容,“老師,别生氣了。”
手裡的木盒被打開,裡面裝滿了池昀喜歡的飯菜。
“不知你口味變了沒有,我随便帶了些。”
蒙黎垂頭接過木盒,再擡頭,眼眶紅了一圈,他眨了眨眼,把木盒蓋子蓋上,放在一旁。
“沒變,一直都沒變。”
池昀抿了抿唇,歎了口氣,到底還是二十的孩子,剛及冠沒兩月便遭遇牢獄。
他從袖口抽出一張絲帕,擦了擦池昀臉上的灰。
“昨日,本以為今日是我們師徒相見的最後一面。但你小子命大,上天似乎不想你那麼快見閻王。”
“本來我不打算來了,但你還叫我一聲老師,我便想不能食言。”
“往後見了,你便無需再叫我老師了。不管人前……還是人後。”
池昀走後,蒙黎呆坐了許久。
過了半月,九皇子的案子徹底翻轉,蒙黎被接出天牢。
牢房外的日光明燦燦的,照得人晃眼。
負責來接應的人腳步随蒙黎停下,他随着蒙黎的目光看去,空無一人。
“大人,九皇子吩咐屬下帶大人沐浴洗漱,前方就備有軟轎,是否需要我讓轎夫過來。”
蒙黎收回目光,淡淡應道,“不必,我走過去便好。”
畢竟是天牢,大刺刺擡着轎子接人過于明目張膽,他便讓人把轎子停在拐角處。
這下聽蒙黎拒絕,接應的人松下一口氣,心底感歎,池大學士的學生,個個都是尊重人的。
蒙黎坐上軟轎回府時,池昀正在跟裴勉知下棋。
“老師,學生承讓。”
池昀收回執棋的手,淡淡道,“青出于藍勝于藍,勉知,今日到此為止吧。為師有些乏了。”
裴勉知垂眸看棋盤,勾唇笑開,“老師教的好,學生才有今天。”
“再說,是老師今日有些心不在焉才讓學生僥幸赢之,學生棋藝怎敢跟老師比。”
池昀臉色神色淡淡,“年老了,自然比不得你們這些年輕人。”
一旁還有一位書院的學生,是定國公的小公子,才十二不到的年紀,心直口快,“池大學士明明很年輕,看着比裴師兄都要小。”
“寓揚,不可胡說。”裴勉知呵斥道。
池昀倒是不惱,笑道,“寓揚還小,童言無忌。”
出了池府大門,得知蒙黎已經回去,裴勉知這才牽着寓揚離開。
他纏着老師,蒙黎還想見到老師前去接他?
想着屬下跟他說道,蒙黎在天牢門前駐足了好一會才擡步離去,他心底便一陣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