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易水暴怒着,右半邊的面部竟從額頭裂開,觸目驚心的傷口從上往下彎曲着撕裂,蔓延入脖頸,深入衣襟。
段寞然生出了“大不了把沈寂雲然後給你們”的破罐破摔想法,但這樣說通常适得其反。她憋着一口氣,趁舒易水痛苦難當,提掌運勁,推開舒易水。
雪魅呼地撲下來,吓得段寞然立刻趴下,猛打滾地逃出生天。
這還隻是險中求生的開始。
雪魅急不可耐地追來,一邊抖着雪,一邊伸手愚弄蝼蟻性命。
段寞然狼狽爬起身,跌跌撞撞,連滾帶爬,奔出數米後,腳踩凸起的石頭,人歪身斜地倒向一邊。
囹圄劍金光一震,橫穿雪魅,立刻掉頭追向段寞然手邊,順勢搭上劍柄,落地半寸方才穩住段寞然傾倒的身子。
段寞然長舒一口氣,一屁股坐在雪地,喘上一口氣立刻爬起身,雪魅來勢洶洶,段寞然應付得目不暇接。
右手抗敵,左手列陣。數道陣法層層疊加,如齒輪嵌合的嗒嗒聲,不斷想着。
雪魅怒而蓄力,撞向段寞然,她借勢退一大步,腳尖擦着地面,拖着長長的劃痕。立定,旋手甩出陣法,爆開強勁。
還為落到實處,鎖鍊噴出陣法追逐雪魅。後者立刻掉頭,為時已晚!鎖鍊已經纏繞他的尾部。
拖着陣法,雪魅轉了一大圈。嘎吱聲中,鎖鍊越來越長,陣法不斷下墜,轟然入地,落定片刻瞬間收緊鎖鍊,拖着雪魅纏入鍊中,一道不斷旋轉的略小的陣向上,直至覆蓋整個雪魅,數道再向下,縱貫雪魅,形成牢籠将其禁锢當中。
怎奈好景不長,雪魅的事将歇,舒易水提劍從後方殺來,段寞然反應慢了點,冰冷劍身擦着耳朵劈下。
她橫劍肩頭,直接這一劍,塌肩洩力,回轉收劍。
長青劍追着她的脖子捅,左閃右避間,手腕轉劍,腳尖一旋,整個人閃在舒易水的側面,豎抵着舒易水的劍僵持一瞬,立刻借力彈開。
黑色劍穿梭而來,目的卻不是段寞然,她身後是困住雪魅的陣法!
轉身攔劍又逢舒易水锲而不舍地追擊,當當接下數招。舒易水力道強橫,逼得段寞然步步後退。
有凸起!段寞然浮出不祥預感,未及反應,“砰——”聲爆起,腳下的雪地突然炸開,段寞然隻覺身體一輕,整個人被擡飛起來,懸空轉着,啪地落地,又滾幾圈。
“當——”很不巧地撞上一雙黑靴子,段寞然眼冒金星,定睛一看,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擋在前方的,正是舒易水。
他一手提燈,一手仗劍,一個人卻是兩個形。
舒易水擡腳,發了狠地踹在段寞然,整個肩膀像斷了似的垮下去,人也雪地裡滾了幾圈。
段寞然眼前發昏,看天都是灰蒙蒙的,忽明忽暗。突然一提溜,整個人拖地滑起來。
被釋放的雪魅還在她頭頂打轉,飄着雪,好像一場雪隻她獨自占有。
段寞然隻覺得悲哀:這更像給她撒紙錢送她上路。
“你為什麼都不肯說把仙尊讓出來這種愚蠢又怪能安慰人的話,顯得我這麼一問很多此一舉啊!”他提起段寞然的衣領,把人仰面拖在雪地上行走。
段寞然心如死灰:早知道你這麼想,早八百年我就說了。
“還有什麼遺言嗎?”
饒是段寞然心存舒易水不會真的殺了她的希望,在這一刻也終于徹底破滅。
段寞然咽了咽口水,喉嚨微微動着,話都沒醞釀好,有人急不可耐地插嘴。
“讓我先說!”面部的人臉猙獰冒出,在舒易水臉上忽大忽小,“沈寂雲藏了個秘密,她把知情人都殺了!為了你!是你害她執迷不悟、走火入魔,被你那副完美無瑕的……”
話沒說完,突然傳來熟悉的當空一喝,“瘋婆娘,讓開!”
黃色身形螺旋似的撞翻舒易水。他壓着人,立刻爬起身,拖着段寞然的手撤開安全距離。
段寞然原地轉半圈,又被拖着滑行數米。
空氣驟然緊繃,纏得衆人喘不過氣,呼啦一聲,極速的霧蒙蒙雲團無頭蒼蠅撞散段寞然頭頂的那隻雪魅。
兩個雪魅?!
灰色的散影中,不時凸出兩張一模一樣的人臉,掐着對方的脖子,猙獰着扭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