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鄒肅風的冷曆經世事,最終化作一片深不可測,充滿危險的大海,他永遠從容不迫,鎮定自若,将一切都攥在掌心之中,風平浪靜之下全是悄無聲息湧動的暗流,旁人根本無法窺視到他内心深處真正的想法。
而岑劫才十八歲,天才少年,孤傲自負,恰似一把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銳利的劍刃閃爍着寒光,輕輕一碰,就能讓人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岑少,鄒總叫你……”一個合作商剛要對着岑劫嘲諷幾句,但他的話尚未完全說完,岑劫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直接從他身旁掠過,同時也無視周邊方才告狀的衆人,徑直走進了鄒肅風的辦公室。
“呸!裝什麼裝!”被岑劫毫不留情下了面子的合作商氣得滿臉通紅,嘴裡忍不住惡狠狠地這般咒罵。
一個身上連鄒家的血都沒流着的外人,雖然現在鄒肅風看似在用心地培養他,可又有誰能笃定鄒肅風這輩子就真的不會結婚生子,岑劫現在到處得罪人,他倒是要看看他能有什麼好下場。
“你的解釋。”
辦公室裡,鄒肅風那雙寒潭般幽深的眼眸審視着站在面前的青年,冷冽的燈光傾灑在他冷峻的面龐上,屬于上位者所特有的強大氣場從他周身傾瀉出來,讓這方空間的每一寸空氣都變得格外凝重起來。
他的語氣聽上去并沒有太大的起伏波動,甚至可以說是平靜如水,卻讓人感受到了一股風雨欲來之前的壓抑感,仿佛湧動的暗流随時會爆發。
即便是那些一直以來跟随着鄒肅風的得力下屬們,面對上司令人根本無所遁形的銳利目光之時,都會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膽寒,岑劫卻出奇地冷靜,“如今既然有一個更有利于集團的方案,他們的利益受到些損害,也隻能自認倒黴了。”
鄒肅風凝視了岑劫半晌,聲音低沉,不容置疑道,“這個合作案你先退出,我會找人來接替你。”
岑寂的眸色瞬間變得陰沉下來,他知道鄒肅風話說出口,就是沒有改變的餘地了,轉身走了出去。
鄒肅風看着逐漸消失在自己眼前的岑劫,意味不明道,“狗就是狗,還沒成長為狼,就已經想要噬主了。”
助理連拓聽到這話,開口問道,“先生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他深知自家老闆的性格,此次岑劫可不單單是引起衆怒這麼簡單,他是想要剪下鄒肅風的羽翼,如果行事不是這麼魯莽激進,鄒肅風還能高看他幾眼,偏偏他這麼快就被鄒肅風察覺,鄒肅風對他自然是大失所望。
鄒肅風目光深邃淡漠,衡量一番後緩緩開口,“周圍哪個年輕小輩還看得過眼的?”
連拓陷入沉思中,要找到一個能夠與岑劫旗鼓相當的年輕後輩絕非易事。鄒肅風手段高明非常,而岑劫作為他悉心栽培的接班人,本身就是個罕見的奇才,雖然文化知識一塌糊塗,但對數字和金融領域卻擁有超乎常人的敏感度,是天生商場上的枭雄,年僅十五歲便破例被頂尖商學院錄取。
後來岑劫在大學期間被鄒肅風領着深入學習公司各項事務,迅速嶄露頭角,年紀輕輕就已經取得了非凡的成績,在同年齡段的人群當中,可以說幾乎沒有人能夠與相較。即便是那些被外界同樣譽為天才的青年們也不行,那些人家中長輩怕傷仲永,通常都會選擇讓孩子完成學業後循序漸進,所以絕不會有岑劫這般豐富的經驗。
連拓将自己的想法如實告訴鄒肅風,沉吟片刻後,又道,“可若說不同輩的,年歲稍微差一些,關家的老二倒是可以。”
鄒肅風示意連拓繼續,連拓便詳細道,“關家的老大關敦在商業上天賦一般,于是關家夫婦一直心心念念着再要一個孩子,以便能夠繼承家族事業。”
“經過九年各種各樣偏方的嘗試,倒是如願以償,生下的老二有着非凡的商業嗅覺,是塊經商的好材料,而且因為他患有先天性心髒病,無法像其他同齡人那樣全身心投入到學業當中,關家還早早讓他進入公司做事,所以論處事論心性論經驗,他比起少爺都是差不了的。”
連拓說完,将一份請柬放在鄒肅風辦公桌上,“先生,今天晚上是關老夫人的八十大壽,這是關家特意派人送來的請柬。”
鄒肅風臉上并沒有太多表情的變化,因為身體方面的不便,他已經很久沒有親自參加過這類宴會,畢竟以他如今的實力以及地位來說,确實也無需在繁雜的人情世故中周旋。
一直以來,遇到類似的情況通常都是由連拓代表鄒肅風前往,這也是連拓現在才将請柬拿出來的原因,隻是這一次,鄒肅風若有所思般地沉默片刻後,對着身旁的連拓吩咐道,“為我準備一份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