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被妖邪上身,失去了理智,身上被幾道符打傷,吃痛地嘶吼着,張牙舞爪地朝人發起攻擊。
攤主吓得怔在原地,眼看着煮着面的鍋爐被撞翻,竈火炸開,滾燙的熱湯濺向紅玉姬。
紅玉姬振袖擋下,湯水還是潑了一些在裙角,她當即就要發作,驚虹拔到一半,那遭妖邪附身的男子卻噗通一聲響,直愣愣栽在地上昏死過去。
那妖邪脫身後,又轉附到吓傻了的攤主身上,道士見狀丢出一摞符咒,怒吼一聲:“妖孽受死!”
攤主被絆在原地,道士們立即念咒強行将邪祟抽離人身,一團黑霧撲出來,滾到了季罂腳下。
“我去,什麼鬼東西。”季罂跳開兩步,那黑咕隆咚的東西偏追着她,意圖上她身。
“躲開——”道士嫌她礙事,一把推開。
季罂腳下趔趄,撞到整理裙子的紅玉姬身上,紅玉姬擡手就是一掌,掌風襲向季罂,将她瓷實地壓在碗口大的老竹上。
季罂胸腔震蕩,疼得差點一口老血,“疼疼疼,慢點慢點……小美人你火氣旺,手勁也大。”
季罂臉都被壓變形了,嘴裡還不正經,惹得紅玉姬雙眉倒豎,“閉嘴!”
她把季罂壓得更緊,季罂想動也動不了,隻能道:“小美人,有話好好說,何必動粗呢。”
紅玉姬冷笑一聲,見她胸前抱着那根法杖,喉嚨溢出一絲冷笑,“這兵器于你簡直暴殄天物。”
季罂見她說法杖,笑吟吟道:“你說殺千刀呀。又不是我非要的,是出來時師父說比較符合我的氣質,非要塞給我。”
“哼……”紅玉擰起眉頭,懶得跟她廢話。
那邊道士已捉住邪祟,合力将其制伏。
季罂脖子被掐得呼吸不暢,“你的手不疼嗎?”
季罂瞥着她的手腕,紅玉才發覺傷口露出來,因為拖得太久,翻出的肉已經發黑。
紅玉姬有種被窺破秘密的憤怒,立即松開了手,袖子一卷遮住傷口,去牽她的馬。
季罂揉着酸疼的脖子,看她臉色欠佳,想必是傷勢的緣故。
雖說她一副生人勿近的冷酷模樣,還是關心道:“這傷是妖獸所傷,可不大好治。”
紅玉姬冷聲道:“在下與姑娘并無深交,不勞姑娘費心。”
她翻身上馬,季罂按住缰繩,“四海之内皆朋友嘛,能一起走也是一種緣分,何必拒人于千裡。”
紅玉姬拿開她的手,打馬就走,嗆了季罂一臉黃泥。
季罂抹了把臉,悻悻地牽上牛,打算先去找七字訣。
然後她就發現自己面臨一個極嚴峻的問題——她還是不知道颛臾國怎麼走。
季罂歎了口氣,把希冀寄托在還沒離開的那幾個道士身上。
那些道士們降了邪物,用符化水給兩個附過身的人喝下,安頓好了,正讨論此行的收獲。
“老是被混元宮弟子搶先一步,好幾月不曾開張了,今天不枉我大老遠跑這一趟。”
“也是怪了,自從幾年前發生離奇的命案後,就再沒太平過,我們這一路走來也盡遇命案,莫非天災人禍真和雙星亂世相關。”
“誰知道,當初還說心月狐是人皇,熒惑作妖也翻不出花樣。如今看來都是狗屁,正應了天子那句話,管它善惡正邪,都是來攪弄天下的,趁早誅滅好過太平日子。”
“要是能拿到那兩個大頭,就算沒有修成,回鄉立祠受香火,也不枉修行半生。”
這批道士有老有少,修為不怎麼高,對付功力不深的邪物綽綽有餘,但要對付完全化形的妖怪就遠遠不夠了。
季罂聽得有趣,上去問路,道士們正巧順路,便邀她同行,萬一撞上邪魔什麼的,還能護她周全。
季罂正愁尋不着路,欣然和他們一起上路。
路上聽見他們在談論捉妖的事情,季罂問他們接下來去哪捉妖。
一個小道士說:“我們要趕去白月城除妖。不過白月城這個是厲害角色,我聽聞請了好幾個地方的僧道。”
季罂興緻勃勃地問:“是什麼樣的妖邪?”
“你沒聽過白月城的怪事麼?”小道士和她講,“白月城有戶波姓富商,常年在外地做生意,家中妻子獨守多年,一直未回,以為他死了。然而就在兩年前,這波姓富商忽然回來了,還帶了一個貌如天仙的侍妾……”
怪事就出在這個波老爺身上,波老爺不知在外經曆了什麼,回來後性情大改,整日沉浸閨中之事,緻使家中妻妾頻繁懷孕小産,而那些順利生下的嬰兒又通常不到活三日就夭折了。
波老爺膝下兒女盡死,性情越發暴戾,對家中妻妾輕則怒斥,重則拳腳相加,内宅終日充斥着女人的哭啼,不得安甯。連着兩年下來,小妾死的死,瘋的瘋,連發妻也不堪受辱,活活給氣死了。
發妻死後,波老爺扶了帶回來的美妾做續弦,這續弦不會生育,就從外地買了許多貧窮人家的少女填入後宅。如此循環往複,波家從未缺過女人,卻也從未有活下來的嬰兒,更古怪離奇的是,自從波老爺回來後,白月城乃至相鄰的幾座城相繼發生多起枯屍案。
咄咄怪事,人心惶惶,官府管不着索性不管了,白月城的商戶不堪忍受,便籌了筆錢請僧道來驅邪。
說起枯屍,季罂想起途中看到的被摘走精元而慘死的壯年男子。照這些道士講的,白月城可能就有她要找的七字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