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是麻煩。”
不滿歸不滿,男子還是聽從他意,搖身一晃,化風消失在夜空。
*
離開藏寶樓,天色已微亮,一行人還在繼續往郊野走。
五龜見街市越來越遠,疑慮漸深,“你們不打算回旅店?”
昭炎搖着手指道:“不回了,時間緊迫,我們直接趕路。”
笑話,回去送死嗎。
闵家怎麼可能那麼遲鈍,血靈芝被盜這麼久了還反應不過來?他們肯定事先做過應對之策,此刻說不定都已經派出人馬四方通緝了,所以要盡快離開是非之地。
“不回去?”小姑娘才後知後覺一般,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你們……”
季罂樂道:“小丫頭,才反應過來啊,不怕我們把你給賣了。”
“那我、我要回去。”
五龜後退着就要按原路返回,昭炎一手拎住她的衣領,“走不了了小姑娘,雲鼎鎮此刻已生大亂,你一個姑娘回去可就太危險樂,倒不如與我們結伴而行。”
季罂搭着五龜的肩膀,像逗弄小動物,把玩着她的麻花辮,“說說看,你往哪去?”
紅玉姬聽了二人的話,皺起眉頭,“帶着她不方便。”
季罂覺得無所謂,“不是便不便,是你需要她解毒。”
“你真的相信她能解毒?”紅玉姬根本就不信任何人。
季罂自然不知道她心裡想什麼,“會不會解過就知道了。”
紅玉姬瞥她一眼,還要再說,季罂連忙搶話道:“我渴了,前面有茶攤,過去讨碗水喝。”
有眼力見的昭炎早就跑過去,将那的凳子拂掃得幹幹淨淨,迎着兩人坐下。
季罂接過店家遞上的茶水,就聽見昭炎問:“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五龜。”小姑娘低頭整理着瓶瓶罐罐。
季罂:“烏龜。這名字挺好記。”
“不是烏龜,是五龜啦。”五龜沾着茶水在木桌上寫下名字。
昭炎恍然,“五氏,又是醫修,難道你是滇南五毒的後人。”
“你知道?”五龜雙眼放亮。
昭炎:“滇南五氏是南國第一醫修世家,這誰不知道啊。”
五龜驚訝,“原來五氏這麼有名。”
紅玉姬遞到唇邊的茶碗頓住,餘光瞥向季罂,大口喝茶的季罂愣了下,才注意到五龜說了什麼。
五龜在療傷時用的就是五蟲術中的昆術,書中有記載,的确是滇南五氏的獨門技法,難怪她那般自信會醫治妖毒。
“你是獨自出來的?”季罂從始至終沒看到過她有其他同伴。
五龜歎了口氣,恹恹道:“我自會說話起便會驅使五蟲,是五氏百年來最具慧根的,他們讓我修醫,等到了十八歲就繼承醫主,可是我不喜歡,就偷偷跑出來了。”
醫修五蟲術,那便是極有天賦了。
季罂問:“那你想學什麼?”
“毒修啊。”五龜攥起拳頭,目光無比堅定道,“我要和那些獵龍師一樣,誅殺雙星。”
話音落下,“砰”的一聲響,紅玉姬手裡的碗重重撴在了桌上。
茶液飛濺出來,吓了五龜一跳,她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臉色微白,莫名其妙地看着眼神突然變得冰冷可怕的紅玉姬。
季罂嘴角挂笑,好整以暇地抱起手臂,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我說烏龜妹妹,你為何要殺雙星?”
五龜理所當然道:“當然是因為壞啊,雙星為禍天下,天下共除之。”
“一派胡言。”紅玉姬冷聲斥她。
小丫頭縮了下脖子,“哥哥姐姐都是這麼說的。”
根源就在這了,自幼被灌輸雙星即禍的思想,一時半刻很難扭轉過來了。
季罂也不好再說下去,放下碗道:“快趕路吧。”
昭炎事先把她們的坐騎寄存在前面的驿站,大家先到驿站,再繼續上路。
昭炎帶着五龜騎馬,五龜在後面看着紅玉姬的背影有點發怵,便轉移視線問一旁的季罂,“姐姐,接下來你們打算去哪?”
季罂非但不介意這個年長自己一歲的小丫頭叫自己姐姐,還答應非常爽快,“去南國。”
“我要回南滇,正好順路。”
“你不是跑出來的嘛?”
五龜看着紅玉姬的身影,目光躲閃,“我現在後悔了。”
“……”
幾人離開後不久,天色已見晨光,雲鼎鎮也終于恢複了平靜。
闵氏家主聽完下人報來的損毀清單,手籠燭台,孤身走進一間暗室。
暗室裡漆黑不見五指,他将燭台放下,焦灼地徘徊在窗邊,時不時地觀望四周,似乎在等誰。
過了一會兒,微風掠過,燭台上的焰火無聲熄滅,他神色一震,見屏風後緩緩走過來兩個模糊的人影,前面的人玄衣廣袍,氣勢逼人,跟着身側人背着弓和箭囊,年紀尚輕。
他不敢多看,忙低下頭,恭敬有禮道:“先生。”
“她拿到血靈芝了?”黑暗中緩緩響起一道聲音。
“是。”
“做的很好。”
闵氏家主膽顫着偷瞥,隻見那袍角一轉,再次走入暗處。
他遲疑着緩緩擡頭,已不見那兩人身影,似乎剛剛根本無人來過,平靜得近乎詭異。
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氣,撩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離開闵家暗室,李鹿玄見身後之人臉色猶疑不忍,揚眉道:“你想說什麼?”
鬥雲蠡被突然問及,不确定地抿了抿唇,“紅玉若是知道,恐會怨怪先生。”
“哼,我的布局容不得任何人置喙破壞,她敢公然違抗命令,也就怨不得我出此下策。”
李鹿玄冷哂着,奮袖一甩,“此事暫告一段落,你與我去朝歌。”
李鹿玄的這一步棋已經完成,他接下來的計劃是,投去太子辟羲的門下,成為太子的幕僚。
鬥雲蠡清楚他的每一步計劃,不免為紅玉姬擔憂,但身為李鹿玄的僚屬,他也百般無奈。
“是。”
他搖身一晃,随李鹿玄沒入微微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