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搖頭,給昭炎發了一個信号,命他即刻來見。
因為晏骁單獨給典樂翊開了一間客房,季罂單獨睡一間,也不必怕人看見,就命昭炎直接到卧房來。
“你可知道,鲛人宮裡是否有一種能治人心疾的藥草?”她問昭炎。
昭炎有被吓到,“女君要去鲛人宮?”
“我去鲛人宮你很介意?”季罂總覺得他行為神神秘秘的。
昭炎撓着耳朵,哪敢說海域遍布罰罪的爪牙,可能會有危險,但他又不能阻止,隻好如實相告。
“不是治人心疾,是能化出人心的藥草,名喚離心。這種草隻有鲛人宮才有,鲛人吃了能化出人心上岸,人吃了能塑心救命。但是它極難養活,鲛人宮裡估計不多。”
隻要有就行了,季罂笑着道:“我要去鲛人宮取一株離心出來。”
昭炎有些擔憂,“鲛人宮在深海之下,深海是海族的地盤,萬一遇上巨鲨……”
看她一副懶得聽的神情,他也不再說下去,“女君的龍绡綠霞錦能避水火,入海沒有問題的。”
如今功力恢複,季罂入海不成問題。
“知道了,你不要一直跟着我,實在閑就去找三不知,問他那個索差死了沒有。”
“女君,還是讓小臣伺候你吧。”
要是被疏檀知道,他這條狗命别想要了。
昭炎還要再說,季罂已經打開窗縱身跳了下去。
“有妖氣!”
落在漸漸現出屋舍輪廓的街巷,清晨的海風漫上來,夾雜着若有似無的妖氣。
就來自不遠的海域,一直跟着她,而且和她是承自一脈。
如果是來殺她的,為何不現身,隻在暗中跟蹤。
季罂召出地火,随即聽到很輕的熄滅聲,地火被吞噬進去。
消失在晨光的刹那,有金色火焰現了一瞬。
是和昭炎同樣的天火。
有意思。
“女君可是發現了什麼?”
昭炎追上來問道。
“沒什麼。”
季罂拂了拂袖,“回去吧,别叫典樂翊發現。”
等她進了客棧,躲在暗處觀察的耀晴才低頭看向胸口。
地火被天火徹底吞噬進去,融入了血液和心髒。
“找到了。”他按着胸口,笑了起來。
這時天幕劃過一束流光,追着他這方來。
俨然是縱他逃走的帝星垂。
耀晴心下一沉。
難怪帝星垂會放他離開,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若是讓他發現季罂,定然會告知罰罪。
這樣不行,不能讓他找來這裡。
看來眼下隻能暫且離開了,耀晴想了想,搖身一晃,沒入夜空中。
季罂也沒走正門回客棧,而是踩着最後一絲冥色落在屋頂。
剛準備從窗子回她的房間,好巧不巧的撞見晏骁和懷魚坐在屋後走廊的石凳上。
可能是和娥娥鬧得不愉快,晏骁面上情緒不佳,懷魚在柔聲安慰他。
季罂啧了兩聲,沒閑心管他們在做什麼,回屋繼續躺着。
吃飯時晏骁和懷魚都沒有出現,典樂翊也将飯菜端給季罂,因此飯桌上隻有娥娥。
上了一桌子好酒好肉,結果娥娥一個人。
娥娥氣得要死,就讓同路而來的晏家家奴坐下一塊吃。
典樂翊背季罂從樓上下樓時,娥娥抱着豬肘子坐在客舍台階上,啃得滿嘴油光。
“喂,你要不要也來點?”見季罂他們下來,娥娥晃着手裡的肘子。
别的不說,這位秋骊公主的性格是真豪爽。
“公主自己吃吧。”
季罂還有正事做,就是去找鲛人宮。
她問典樂翊,“你知道你要找的藥草長在哪裡嗎?”
“在鲛人族藍煙公主的寝殿裡。”
他也不是無頭蒼蠅亂竄嘛,還是知道要提前做功課的。
季罂道:“你能找到她的寝殿?”
“魇魔說,鲛人公主已經死去很久,遺體封存在寝殿的冰棺裡,以待喚醒。”
魇魔連這個都告訴他了。
季罂眼珠轉動着,笑道:“作為一個不司神職的解惑者,魇魔還真是無私。”
典樂翊沒聽出她語氣裡的怪異,出了客棧,把季罂背進馬車。
娥娥也跟到車上來,心情大概恢複得差不多,竟然都有心情關心她了,“你們要去哪裡呀?”
季罂道:“鲛珠鎮,和你們順路。”
晏骁和懷魚從客棧裡出來,見懷魚朝馬車這邊來了,娥娥哼了聲,嚷嚷着叫家奴将她的馬牽來。
因為在和晏骁鬧别扭,沒人理會娥娥,娥娥也不理會人,實在無趣,就和對自己不算太壞的季罂說話。
她在車外問季罂:“你怎麼老是穿一身綠啊,年紀輕輕都顯老氣了。”
“料子好,不顯髒,最重要的是不用經常洗。”季罂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娥娥撓着腦袋,“孟侯是羅邑國最受器重的君侯,家裡還缺浣娘嘛。”
不知想到什麼,看向季罂的眼色頓時不妙,“你該不會也不洗澡吧。”
“……”季罂很茫然。
她到底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